宋瓷一早就接到了来警局的电话,那个杀手——翻供了。
宋瓷怔住,电话挂断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
还没缓过来,江攸白又来了电话。
“宋瓷,昨晚——宋楚跳楼了。”
江攸白在电话那头轻声说:"警方过去调查了,现在人还在重症监护室,我怀疑是薄矜远动的手脚,但宋楚这几年精神一直不好,之前也有过自杀的记录,所以没有证据指向他。宋瓷,这不关你的事。"
宋瓷攥紧拳头,不可置信的笑了笑:“薄矜远,还真是下的去手。”
曾经,宋楚可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明珠,自己推她一把都要被他打一巴掌。
如今,为了自保,竟然可以这样轻易舍弃。
“昨天我就猜到了,既然任何人都威胁不到他,那就……只有我自己靠得住。”
江攸白不解,但心中隐隐警钟大鸣:“你想做什么?”
"呵,"宋瓷冷笑一声,"不管怎么样,薄矜远都要下地狱,我会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灭亡。"
"宋瓷,你……"
"相信我。"说着,她便将电话挂断。
——
薄矜远安然的坐了起来,冷漠的看着那些警察打开拘留室的门,等他回归自由。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刚出拘留所,就看见了宋瓷正站在烈日下。
像是要迎接他。
薄矜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表情
宋瓷的眼睛微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薄矜远走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沈时过来替薄矜远撑开一把遮阳伞,让他的阴影看起来更加庞大。
两人对峙了良久,薄矜远才率先开口:"怎么?看见我又安然无恙的出来了,是不是很意外?”
宋瓷微勾起唇角:"薄矜远,你真以为,一切就结束了吗?"
薄矜远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还有什么把握呢?"
他笑了笑:“宋瓷,我没想到,这些天你对我的所有温柔,都只是为了控告我的假象,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曾以为,你真的忘了一切,想好好的和你重新开始……是你,一定要让我发疯。”
宋瓷的眸色渐深,看不透这个男人,却能看出他骨子里的狠毒和骄傲。
但下一刻,刚才那几名警察又跟了出来,站成两排。
"薄先生,请再跟我们走一趟吧!"
宋瓷看着薄矜远,他正一副看戏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弧度。
“因为什么?”薄矜远问警察,目光却好像是在问宋瓷。
“你涉嫌一起性侵案,”
闻言,薄矜远脸上的笑骤然凝固,
“宋瓷,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呵,"宋瓷笑了一声,抬起下颌看他,"薄矜远,我告诉过你,我会亲自送你下地狱!"
"你......"薄矜远眯了眯眼睛,"你这样做,无异于也毁了自己!"
"呵,"宋瓷笑得愈发嘲弄,"薄先生,我想你还不太明白你的处境……我觉得,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薄矜远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好啊,既然这样,那我就陪你最后好好玩一场游戏吧!"
薄矜远被带了回去,临走时,面容上是一抹意味深长又沉重的笑。
——
“什么!”
迟宴在电话那头,听见这个消息的瞬间,猛的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他不敢置信:"宋瓷为什么这么做?"
江攸白微叹一声:“宋瓷这次是想彻底结束一切,不惜自己的名誉,也要扳倒薄矜远。”
迟宴挂断电话,拔掉了手上的针管,随意抹去血渍,把刚进来的迟夫人给吓了一跳。
“阿宴,你这是做什么?”
“妈,我要回去见宋瓷。”
“你的身体不行……”迟夫人想拦住迟宴。
“妈!”迟宴看着她:“妈,在宋瓷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次,我一定要去见她。”
事到如今,迟夫人再清楚不过,迟宴永远不会放下宋瓷,而宋瓷对迟宴的感情,也不是她所轻视的浅薄。
"阿宴,我知道你对宋瓷愧疚,可是......"
"妈!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不能让她有事。"
迟夫人一怔,缓缓松开了抓住他的手。
——
宋瓷被带入了笔录室。
“请你详细叙述案发经过。”
警察的话语生硬,宋瓷听他的话,开始去回忆和触碰那些已经被掩盖的过去。
一幕幕往事浮现在脑海中,让她的胸腔剧痛,呼吸都几乎变得困难。
“两年半前,薄矜远强bao了我。”
“证据呢?”
“我曾在圣天医院进行了手术,孩子的DNA应该有留存……或者,你们可以问薄矜远,他那种占有欲极强的人,不会不承认那是他的孩子。”
宋瓷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没有半分起伏,就像一潭死水一般。
薄矜远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宋瓷:“宋小姐,我们会去调查,但如果你所言如实,到时候,我们将会请您在法庭上当面指认,因为薄矜远属于海城的公众人物,届时会有记者和媒体全程直播。”
宋瓷面无表情:“好。”
宋瓷离开了那里,麻木的走在阳光下,可那太阳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只感觉浑身发冷。
“宋瓷。”
有人喊她。
宋瓷一怔,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
回过头,迟宴正站在阳光下,笑着看她。
宋瓷愣在原地,有点不可思议,她没想到,迟宴会这样回来。
"宋瓷,"迟宴一边朝她走来,一边温柔的唤她的名字。
宋瓷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了下来。
"你......"
迟宴停顿在她的面前,伸出修长的指节,擦去她的眼泪,小心翼翼的用虚弱的身躯温暖她,抚慰她。
他让她觉得,他会一直陪着她。
宋瓷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强忍着的痛苦和耻辱感再也维持不住,眼眶一热,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迟宴看着她:"宋瓷,是不是这几天太辛苦了?"
宋瓷摇摇头,低着头,没有答话。
迟宴将她揽进怀里,低下头,轻轻吻住她的额头,一颗心,像是要融化了。
宋瓷的泪水顺着她精致的容颜滴落到他的衬衫上,他的喉结滚动,有些艰涩的咽了咽唾沫,抱紧她:"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很想你......"
这句话,让宋瓷心脏狠狠抽搐。
她的心像是被谁狠狠捏住,闷疼闷疼的。
可是......
她不能继续,她不想再把迟宴牵扯进来。
她咬牙,想要挣脱开来。
迟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可以感觉出来,她在抗拒,在躲避。
于是他的声音越发的低哑:"宋瓷,这一次,别推开我好吗?"
他也想像江攸白那样,陪她面对所有的一切。
“迟宴……”
“好吗?”
宋瓷闭上眼睛,最终点了点头。
她想,也许她的人生注定这样,逃不过一场劫难。
但有迟宴能陪着她,就代表她不用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灾难。
——
很快,警方就在圣天医院调出了关于宋瓷曾经就诊治疗的资料,并且将其中的一份报告呈给了薄矜远。
薄矜远的神色有点僵滞,他没想到,宋瓷居然真的敢拿自己的清白名誉当做证据当文章。
“这个孩子,是你的吗?”警察问他。
薄矜远的眼眸垂下,两年前的事情,就算他矢口否认,警方也查不出什么证据。
但……
宋瓷的这个孩子已经公然于世,不是他的,又会变成谁的呢?
是迟宴,还是江攸白?
可那,明明是他薄矜远的孩子。
“他是我的孩子。”
薄矜远淡漠开口。
警察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他说,他的孩子。
他的意思,是承认了吗?
“那也就是说,您的确存在对宋瓷小姐的强迫行为?”
“不,那时的我们是情侣。”
“我们查证过,你当时还和你的未婚妻在一起,哪来的情侣?”
薄矜远抿唇,没有反驳。
"可是,如果你们真的只是情侣,宋瓷小姐又怎么会起诉你?薄总,如果真的只是情侣,为什么宋瓷小姐会在圣天医院做流产手术?”
……
薄矜远深深地耸了耸肩,看向警察,忽然笑了笑。
“是,这件事,她是被迫的。”
警察没想到,一直以来有条不紊的薄矜远,会主动承认一个可以这么轻易洗白的控告。
——
宋瓷收到警方的消息,关于那些控告,薄矜远什么都没承认,但唯独承认了……伤害了宋瓷。
宋瓷势在必得的笑了,她就知道……就知道薄矜远那样的人,一定会承认这件事。
他心里自知有愧,伪君子的戏码也会演到尾。
但她似乎忘了,自己做的一切,在薄矜远的眼里,不过是一场孩子的游戏。
江攸白出事了。
有个未成年女学生发微博控诉当红三字男星,在酒吧欺辱女学生。
照片上的人,隐隐可以看出,那标志性的银发,是江攸白。
这条微博被转载的速度之快,甚至超出了江氏传媒所能掌握的范围。
甚至有人说,江攸白就是因为规避这件事才突然染回了黑色的头发。
另外,自从这个爆炸性新闻出现后,一连串的新闻铺天盖地席卷整个娱乐圈,几乎是每一条新闻,都能见到宋瓷和江攸白私下见面,或者是娴熟的姿态,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
似乎是有人故意买通了所有狗仔,宁愿顶着江氏传媒的压力也要曝光这些。
一时间,江家也被推到风口浪尖。
宋瓷知道江攸白的处境有多艰难。
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江攸白在电话里却很轻快:“怕什么?我正好想休息休息呢!”
"江攸白,是不是……我不该在跟薄矜远斗下去了?"
"为什么?不就是一个破八卦黑料吗,我还不放在眼里,这点事想吓唬我?"江攸白的语气很不屑,但是宋瓷能听出,他的语气中透露出疲惫。
"到头来,我还是没有力量与他对峙,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畴。"
宋瓷的脸色苍白。
"你担心我?"
"......"
江攸白笑了起来,声音轻佻:"你这么担心我,我还觉得挺值得,别多想了,这官司好好打,可别让我白白在热搜上挂了这么多天!"
"你现在,真的还好吗?"
"我很好啊,能吃能睡,你放心,我没事儿,你别操心我,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那个混蛋!"江攸白说。
宋瓷闭上眼睛,微微耸动着肩膀,她知道江攸白在安慰自己,他的话,让她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可她知道,抱歉的话都是无用。
挂断电话,宋瓷看向了正在厨房给她准备晚饭的迟宴,他的身体好多了,除了定期要去做检查,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下一秒,有大片大片的红色罂粟盛开在宋瓷的衬衣胸口上,一滴一滴,越来越多。
宋瓷反应过来后,急忙冲进了卫生间,一把关上了门,门“砰”的一声。
端着汤出来的迟宴听到了响声,放下碗过去敲了敲门。
“宋瓷,你怎么了?”
宋瓷捂着胸口,她觉得脑袋深处有种撕裂般的疼痛,洗手池上的血越来越多。
"没事,没什么。"
“真的吗?”
鼻血不停的往外涌,宋瓷的手指紧紧抠着墙壁,她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越是如此,越是疼痛不堪。
第三次了……已经是第三次这样了。
“真的,我洗个脸就出来。”
宋瓷深呼吸,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面那张惨白到极致的脸。
她知道,脑子没有失去记忆,不是因为好了,而是因为恶化了。
如果剩下的期限不多,时间是该放在和薄矜远周旋上,还是该……放在和迟宴最后的幸福生活上。
"还没好吗宋瓷?"
迟宴在外面喊她。
"来了。"宋瓷擦掉脸上的泪水,把脸洗干净,走出卫生间,她不想在他面前哭,他的世界因为自己已经有了裂痕,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狼狈的模样。
迟宴看着她,摸摸她湿淋淋的脸蛋,笑着说:“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