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
宋瓷忽然笑了笑。
她都快忘了,自己对这个人是什么时候不爱了的。
是在深山的艰难追逐;是凄凉月色下的侵犯;还是那个籍籍无名却被自己杀死的孩子……
她不仅恨他,更恨曾经爱过他的自己!
薄瑾丞看着宋瓷逐渐冰凉的面容,心里一丝异样划过,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薄矜远被一桶冷水浇醒,寒夜里,他睁开双眼,胸口碎裂的剧痛几乎让他站不起来。
他坐起身,发现手被绑在后面,而宋瓷正坐在角落里。
不远处是打量着他的薄瑾丞。
薄矜远闭上眼稳了稳心神,他也猜到是这个家伙。
“宋瓷,你有事吗?”
宋瓷看着他,没说话,他身上都是血,衣衫褴褛,可面容中的矜贵倨傲无法掩盖,在这里仍旧格格不入。
先开口的是薄瑾丞:“你不先关心一下自己吗?看样子,好像是肋骨断了。”
"是你,我倒也没那么吃惊了。"薄矜远淡漠的说。
薄矜远的话音森寒,让周围的打手都有一丝心惊。
薄瑾丞勾唇,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薄矜远:"薄矜远,到这时候了,你还装出一副临危不惧的模样给谁看啊?"
薄矜远抬眸,冷睨着他。
薄瑾丞的眸底掠过一抹讥讽:"我做的这些事,和你比起来也不过如此。人啊,要是想狠,就得一直狠下去,而不是对一个女人就放松警惕。"
薄瑾丞的意思是——背叛他的,是宋瓷。
薄矜远的瞳仁缓缓收紧。
“都说,你是个疯子,我看,也不过如此。”
薄瑾丞说完这句,就回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他拿起桌上的香槟,喝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的品味起了酒液。
嘲讽的目光始终落在薄矜远身上。
宋瓷的面容因为疼痛过多而泛白,她靠在角落的墙上,身形消瘦。
薄矜远的目光从她的脸庞扫过,宋瓷只觉得头皮发麻。
漆黑慌乱的仓库里,薄矜远讳莫如深的眼里,似乎什么也看不清。
但他突然冲她笑了笑。
这一抹笑,让宋瓷觉得——惶恐。
他在笑什么?
他们已经是仇人了,她陷害他,背叛他,让他沦落至此,可他为什么还要对她笑?
下一秒,薄矜远回过头,倨傲的看着薄瑾丞:“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但你放了她。”
薄瑾丞闻言笑出了声,笑的有些狂肆:"呵,你这算什么,求人吗?"
薄矜远抿了抿唇,低垂着眸,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那就让我猜猜,是因为什么吧。"薄瑾丞放下杯子,"你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因为对她愧疚呢?"
有昏黄的光照在薄矜远身上,他抬眼,毫不退避:“因为我爱她。”
宋瓷闭上眼睛,她不想听这句话。
太痛了。
心里真的很痛很痛。
“真甜蜜啊,那她可不爱你,她明知今天也会死在这里,也要和我同谋,可想而知,她得多恨你。”
薄矜远被绑在身后的手指握成了拳,他的身体都有些摇晃。
他的确爱宋瓷,爱得入魔。
他也知道这么多苦难之后,宋瓷不会爱他,
可是,他没办法不爱她。
哪怕是伤害她、利用她,他也后知后觉的惊醒,自己绝不能没有她。
"如果你敢碰她,我让你们所有人,一起陪葬。"
薄矜远的语气森寒,让仓库里的温度瞬间降到更冷。
他的手握的极紧,骨节微微泛白。
薄瑾丞看着他的反应,忽然笑了起来,他轻飘飘地说:"我不碰她。"
他走到薄矜远的面前,看见他手上自残留下的伤口,他啧啧道:"这伤的挺重啊……"
说完,他又嗤笑起来,眼睛里满是玩弄与戏谑,抬脚,锃亮的皮鞋落在了薄矜远的手背上,碾压般用力。
薄矜远眉头一皱,脸色瞬间变了。
薄瑾丞的笑容越发肆意,他说:"你说,如果我毁掉她,你会怎么做?"
薄矜远的拳头倏尔攥紧,他的声音冰凉刺骨:"薄瑾丞!"
薄瑾丞笑的更猖獗:"怎么,心痛了?但我今天叫你来,可不只是为了一件事……我永远不会忘记刚来到薄家时,你对我的那些侮辱!”
"你想怎样?"薄矜远沉声问。
"我想把你最心爱的东西都毁灭。"薄瑾丞盯着薄矜远的眼睛,"那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被你羞辱。所以,你得还我。"
他的语调平静,可每个字却都像一柄匕首插进了薄矜远的心脏。
薄瑾丞继续道:"我会让你尝遍这个世界的所有苦痛和折磨,然后把你亲手推下地狱。"
说到最后,他的脸都扭曲了。
“不然,我先杀了她!”
薄矜远的身形僵硬在原地,他没有动,眼眸猩红,额角青筋暴露,眼里恨意翻涌。
薄瑾丞继续道:"她是你最爱的女人,你一定舍不得杀了她吧。可如果你今天不听话,我会让你看着她一点点的被我摧毁……”
薄矜远突然打断他:“不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薄矜远,你也有怕的时候!"
薄瑾丞笑够了,他看向薄矜远,眼睛里尽是阴毒的恨意。
“跪下!”
薄瑾丞命令道。
薄矜远的手指握紧,手上的伤痛传来,让他清楚自己不能再犹豫,于是,他缓缓单膝跪下,跪在了薄瑾丞面前。
宋瓷的喉咙在一瞬间变得干涸黏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说不上来是怎样的心情,看到薄矜远自食恶果,应该是痛快的可她为什么什么感觉也没有?
薄瑾丞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脚踢了踢了薄矜远。
薄矜远没有躲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任由薄瑾丞的脚踩在他的肩膀上。
"很乖嘛。"薄瑾丞的声音充斥在空寂的空间里,带着浓烈的得意,"薄矜远,我要你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
薄矜远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宋瓷。
宋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他就重重的把头磕到了地上。
对着宋瓷。
他永远忘不掉,宋瓷在酒吧对宋楚磕的那个头。
薄矜远想,该偿还宋瓷曾经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