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哪儿去了?”
“山林别墅。”
薄矜远的眼眸里是克制的冰雪,但还是牵起嘴角笑了笑,开口:“备车吧,我去接她回家。”
沈时犹豫片刻,有些迟疑:“先生,还有一件事,薄瑾丞回来了。”
薄矜远刚起身的步子微微一顿,一丝不耐烦涌上眉间。
“还真是一条好狗啊,有点味儿就能闻着来。”
沈时很谨慎:“他说,是回来参加宋星恒的葬礼。”
薄矜远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疲惫感,他摆了摆手:“我想先找到宋瓷。”
“是。先生。”
沈时下去备车,薄矜远目光复杂,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有看不见得、数不清的鲜血。
他最恨的,就是薄家的人。
不论是自己那花心残忍的父亲,还是两个纨绔蠢笨的哥哥,他都恨。
不过好在,他们最后都轻易被解决掉了。
只有这个堂哥……和自己一样,作为私生子突然冒出来的薄氏继承人,怎么也除不掉。
薄矜远目光肃冷,他不怕,不过就是看谁玩的过谁。
——
江攸白接了个电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挂了电话,他说:“薄矜远找来了。”
宋瓷却很淡定,她细嚼慢咽着早餐,神色淡淡。
她早就料到了。
那个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江攸白说:“宋瓷,我不会让他带你走的,我已经定好了去瑞士的机票,我母亲在那里,我们可以安定下去。”
他看着她,眼睛亮亮的,仿佛在期待她的答案。
过了好久,宋瓷才抬起眼皮看他,说:"江攸白,你大可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我现在无父无母,身无分文,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失忆,那时候在异国他乡,如果你对我厌烦了,我该怎么办?”
江攸白神色落寞,他看着宋瓷,问道:“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真的是因为这些吗?”
宋瓷没回答。
“还是因为迟宴?”
宋瓷依旧沉默。
江攸白继续追问:“是不是因为,你放不下他?”
“是因为你!”
宋瓷忽然站起来说。
她盯着江攸白看了好一会儿,在他的错愕震惊中,移开了视线。
“你说什么?”
宋瓷垂下面容,她的头发有些枯黄,垂在面颊上,神色凄凉。
“江攸白,你很想在国内发展,你的事业如日中天,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葬送自己的前途。”
她顿了顿,才说:"你不需要这样对我。"
宋瓷看向窗外,她轻声呢喃:"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
习惯了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名。
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一切。
江攸白摇着头,眼眶有些发红:“我带你走,不会对我的事业造成任何影响!宋瓷,你忘了吗?我是江攸白,我要保你,谁能动你一分一毫?”
宋瓷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可我该以什么身份跟你去呢?
一个附属品?
江攸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出的任何决定都要承担后果,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宋瓷知道,江攸白想要的是什么。
而她想要的,绝不是一逃而之。
江攸白不信:“如果,你真的不信任我,为什么三天前愿意和我走?”
宋瓷忽然笑了笑:“江攸白,也许在某一刻,我真的将你视为了救赎。但我这几天总是在想一件事,后来我想明白咯,我这一生背负的太多太多,远远比自己的救赎更加重要。”
江攸白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
“和你在这里的三天,我很开心很开心,每天都很快乐,一起聊艺术,聊万物……我享受着每一分每一秒,忽略外界所有肮脏的声音,我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唯一一份礼物。
可是,我也知道,我不配,我也不能,任由父母枉死,而自己逃避下去。
我爱阿宴,我会永远永远的爱他,哪怕再也不见,我的心里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江攸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宋瓷这样卑微的人。
他想要的,根本不需要她付出任何代价。
可她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和余生再交给任何人。
他只是觉得可悲。
"宋瓷,我说过,我会陪你一起去对抗这个世界。"
宋瓷愣住了。
江攸白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走,我也不会离开这个城市,你如果需要一个人帮你,只能是我。”
他的话甚至很霸道,却不是蛮横,而是理智和冷静。
宋瓷看着江攸白,他的眼底满载坚毅。
她终于点点头。
——
薄矜远的车停在山林别墅外,但他还没下车,就看见了从别墅里走出来的宋瓷,他皱了皱眉,快步下车。
他一把搂住了她,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很闷:"你瘦了。"
宋瓷的胳膊被他拽痛,但脸上还是平淡无波的表情,她说:"宋楚死了吗。"
薄矜远的瞳孔一紧,抓住宋瓷胳膊的力量骤然加大。
宋瓷的眼神变了几分:“呵,舍不得?”
“我不能杀她。”
薄矜远松开她,想要跟她解释。
可宋瓷只是笑了笑,往旁边躲开他的目光。
薄矜远看她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刺中一般疼,他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宋瓷避开了。
宋瓷看着前方,平缓道:“我没想逃,所以不要找江攸白的麻烦。”
薄矜远神色发冷:“所以说,是江攸白带你逃的?”
宋瓷不说话。
她转身,往车里面走去。
"宋瓷。"
薄矜远叫了她一声。
宋瓷顿住脚步,并没有回头。
薄矜远走上前,拉住她的肩膀,语气低沉:"为什么要逃?"
宋瓷说:"你的笼子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需要到这深山里透气?”
宋瓷抬眼看他,眉头微皱:“你有完没完?”她仰起头,靠近薄矜远:“一开始我来这里,不还是陪你和宋楚透气的吗?”
薄矜远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下颚,太阳穴里跳动的厉害。
她看上去消瘦得厉害,双眸通红。
他问:"你在这待了三天?"
"嗯。"
"你们都在做什么?"
他不敢想,他怕再想下去,会冲进去杀了江攸白。
但他想听宋瓷亲口解释。
所以只要她说,他就信。
"什么都做。"
薄矜远的瞳孔一下子收缩了一下,他看着她,不能理解:"你说什么?"
“我们一日三餐,钓鱼,种花,赏月……这次,我没有住在地下室。”宋瓷脸上露出轻快的笑,推开了薄矜远的手。
她是在讽刺薄矜远最初将她送进地下室。
说完,宋瓷就上了车,坐在了后座
薄矜远咬着牙,也坐上了车,坐在了宋瓷的旁边。
宋瓷神色厌厌,一句话也没说,车子发动,行驶起来。
面对她的漠视,薄矜远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回来。
他低头,狠狠吻住了宋瓷的唇瓣。
宋瓷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只是睁着眼睛,任由他发疯。
她的冷淡,让薄矜远痛苦。
没一分钟,他就离开她,头抵在宋瓷的肩膀上,慌乱的喘息着。
"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故意这样刺激我。"
宋瓷不说话,只是擦了擦唇,嫌脏一般。
“我不能杀了宋楚,但我不会放过她,只要你开心,想怎么做都可以。”
宋瓷看向他:“真的吗?”
“真的。”薄矜远的面容有一丝动容,迫切的对上宋瓷的眉眼。
“你还记得,我说要让她经受我所受过的所有痛苦吗?”
薄矜远不解的看着她。
“你曾经强暴了我,记得吗?”
宋瓷笑的天真,心里却要恶心的几乎吐了出来。
薄矜远神色像是瞬间坠入冰水,变得苍白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