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眯了眯眼睛，看着丛也突然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摸着下巴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呢？”
丛也听到他这话，也很感兴趣地看向他，问道：“说说看，哪里变了？”
黑瞎子咂摸不出来，“说不出来，但是能感觉到。”
丛也轻笑了一声，“那你感觉挺敏锐的。”
黑瞎子从不谦虚：“这是我所有优点之中最不足为人称道的一个。”
他的手又搭在了丛也的肩膀上，把全身一半的重量都压到了丛也的身上。
他吊儿郎当地搓了搓手指，说：“只要这个到位，刀山火海我都为你下。”
丛也斜睨了一眼他手上的动作，跟黑瞎子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当然知道黑瞎子这动作代表什么。
“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需要帮我送一封信。”
丛也看着他说道。
黑瞎子另一只手撑在鼻下，安静了很久，最终还是憋不住问道：“就不能打电话吗？”
丛也轻啧了一声，“要是能打电话我还会让你去送信吗？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聪明人是吧？”
黑瞎子嘿嘿一笑：“全世界就两个聪明人，一个你，一个我。”
丛也负在身后的手腕一转，一封橙黄色的信夹在了他的指尖，他递给了眼前的黑瞎子。
黑瞎子瘪了瘪嘴，抱怨道：“我还没答应呢……”
口中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把信给接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着普通的黄色信封，问道：“送谁啊？地址在哪儿？”
“西藏、墨脱、康巴落。”
黑瞎子一顿，他嘴巴微张：“不是吧？那么远？”
丛也看着他：“不愿意？”
黑瞎子表情复杂，“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走，舍不得你。”
这话说的黏黏糊糊的，很有黑瞎子不要脸的风格。
丛也掏出一根小黄鱼，塞到了黑瞎子的上衣口袋。
他重新盯着黑瞎子：“这下呢？”
黑瞎子垂着眼帘，把小黄鱼掏了出来，捏在手心，莫名说道：
“我又不是眼睛里只有钱……”
丛也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黑瞎子干脆握紧了小黄鱼，再次露出他典型的没心没肺的招牌笑容：“行吧！黄金都到手了！这一趟我走！”
“送到谁的手上？”
黑瞎子又问。
丛也：“喇嘛庙的上师手里。”
“哪座喇嘛庙？”
“康巴落只有一座喇嘛庙。”
“哦。”
“你就不怕我打开偷偷看？”
“你打不开。”
黑瞎子不相信，“这就只是普通的信封！”
他扬了扬手中的信。
“它不是普通的信封。”
从长沙到西藏路途遥远，信中的内容又格外重要，丛也当然不可能会用普通的信封。
黑瞎子定定地看了一眼丛也，点头：“行！反正你厉害！”
他心里浮上了一丝丝失望。
值得丛也这样认真对待的信封，里面肯定藏着秘密。
他还以为丛也是相信他，没想到丛也是早有打算。
啧。
他都在丛也手底下干了几十年了，丛也对他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冷漠。
黑瞎子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那我走了啊！”
丛也点头：“慢走不送。”
“真不送？”
黑瞎子把手垂下来。
“反正你还要回来。”
丛也说道。
黑瞎子笑了：“说的也是。”
他把信揣在了内衣兜里，朝着丛也伸出了双手。
眼中的期待直接穿透了墨镜。
丛也微微侧头，神情中带上了不解。
“欸！你这人……”
黑瞎子叹息了一声丛也的不解风情，主动抱了抱丛也：“等我回来！”
丛也点头：“等你回来。”
他也拍了拍黑瞎子。
黑瞎子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丛也目送着黑瞎子的背影直到消失。
黑瞎子的能力他相信，信一定能到达上师的手中。
事关张起灵，丛也除了上师不会相信任何人。
……
一个月后。
丛也收到了从北京传过来的消息。
他在书房里，将纸条点燃。
烟灰缸里只剩下了一堆余烬。
丛也去了张府，借口以张启山照顾昆仑为由，上门道谢，他还牵上了昆仑。
经过通禀，管家领着丛也和昆仑朝着前厅走去。
路上，丛也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四周划过。
昆仑的感知同样强烈，她的声音在丛也的脑海中响起：
“张府暗处藏了好多人！”
丛也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点头，算是认同。
从踏入张府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无处不在的视线。
整个张府都快要成为一个巢穴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躲着？”
“上一次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
昆仑发出了不解的疑问。
丛也在脑海中说道：“因为有大人物来了。”
“嗯？”
昆仑眨了眨眼睛，碧绿的瞳孔幽幽：“什么大人物？”
丛也没有回答。
昆仑也没有胆子紧追着丛也询问。
到了前厅。
张启山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杯冒着热气。
他的目光落在丛也身上，昆仑没分去他半分视线。
“坐。”
张启山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沙发。
丛也落座，昆仑乖巧地坐在他身边，一双眼珠子四处乱看。
她吸了吸鼻子，目光看向了书架。
唔，书架后面还有一个房间，要不要告诉丛也里面有人呢？
昆仑歪了歪头。
“不用和我客气。”
得知丛也是因为昆仑上门道谢，张启山跟丛也说道。
若是丛也单独上门，他当然是欢迎，可是带了一个累赘，他看着就觉得有些碍眼。
“去院子里玩儿。”
丛也摸了摸昆仑的脑袋，看了他一眼，眼中是只有他和昆仑能懂的神色。
昆仑朝着丛也露出大大的笑容：“没问题！”
张启山顿时明白丛也是故意支开昆仑。
于是配合地对一旁的管家说道：“带着孩子出去玩儿。”
管家立即点头，牵着蹦蹦跳跳的昆仑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丛也和张启山两个人。
“想跟我说什么？”
张启山抿了一口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丛也的脸。
“你找到了张起灵之后打算做什么？”
丛也垂下了眼帘，抿紧了唇瓣。
张启山挑了挑眉，他看着丛也，又想到了陈皮，心中清明。
他本来也知道寻找张起灵的事情瞒不住丛也多久。
他知道丛也是一个善良重感情的人，所以才不愿意让丛也知道。
现在丛也的态度明显超出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