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剑痕,整个山洞中全是剑痕。甚至连山洞中间一块突起如塔的尖石,也未能幸免。
若说这山洞是天然形成,恐怕都无人相信,它的样子更像是人用剑雕刻而成。
随着周围亮起,四周剑意从原本那般若有若无的感觉,变得浓郁如天上乌云,让离凡自觉仿若置身于一个剑客丹田之中。
“应该是刚刚动用内力探查周遭,无意间触动了洞中机关才会如此,不然为何会出现如此大得变化。”离凡心道。
而离凡此刻身处山洞中间,更是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四面而来并且弥漫的无穷剑意。这股剑意与他本身并不排斥,置身山洞之中仿佛与其一体一般。
当然是游云九式的剑意,若不是游云九式,哪里会与他相容。
不过看这墙壁,离凡甚是好奇,乍眼看去,这哪里有一点天然形成的样子?更像是出自一个剑客手笔。
“莫非真是剑雕的?”离凡自语道。
若不是剑雕刻的,哪里来的如此浓厚剑意?
这般想着离凡纵身跃到一处墙壁上,仔细去看,才能发现那剑痕之中还夹杂了少许岩壁的原貌。
“看来这里不是剑雕而成,大概是老国主生前在此处练剑上千次,才导致这墙壁呈现现下这般。”
看着面前那一道剑痕,淡淡的剑意从之中弥散而出,可能因离凡所练与其应是同出一脉,竟对离凡有所吸引。
片刻后离凡竟被吸引住,忍不住伸手触摸密布剑痕的岩壁。不想手指刚刚放入剑痕之中,刹那间,一股强烈的剑气突然迸射而出,若不是离凡收手及时,手指恐怕要被整齐削断。
不过虽是如此,他手指上还是出现了一道浅浅伤口,渗出丝丝鲜血。
但是这剑气因未全然伤到离凡,所以便没有阻碍,随后直冲到对面的岩壁之上,被其触及的剑痕随之发出剑气,而此道剑气目标,正是离凡。
快,相当快,仿若有人在用游云九式一般。
可是既然已经动用了内力,离凡哪里是平日那般,再如何说此刻他也是东镜第一高手,还是个用剑的高手。这剑气快,哪里能快过他?
离凡顷刻间身形闪动,双脚踏出鬼魅步伐,轻松躲开这一道剑气,剑气没中人身,稳稳打到另一道剑痕之上。
又是一样的反应,一样的剑气从墙壁的剑痕之中迸射而出。
离凡再次躲开,不想这剑气再次触发对面岩壁的三道剑痕,三道剑气随之而出。
不多时,离凡已不记得躲了多少剑气,额头已渗出滴滴汗水。
不知是因劳累而出的幻觉还是因光线太暗而眼花,他竟感觉每道剑气之后竟有一个淡白色的虚影。现但是未曾细想,他又躲开三道剑气。
若预料不错,接下来将会有无数道剑气同时迸射而出,若还留在地面,那将无法躲避。
离凡抬头四顾,终于找到了一块头顶没有剑痕的岩壁,刹那间内力包裹手指,再不能等,纵身飞跃而上,五指顺势插入岩壁之中。
而在脚底下,无数道剑气相互碰撞,竟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爆炸,只有极少数的剑气可以从中幸免,再次碰撞别的墙壁。
此时离凡终于能看清山洞中状态,原来刚刚那道残影不是错觉,而是确确切切在每一道剑气之后,有一个仿若虚幻的半透明人形持剑跟随,而那剑气正是剑尖之所在。
看清楚这些,离凡终于想明白了,为何这么多剑气能同时存在这个狭小的山洞。
那个白色虚影身着银色盔甲,面容已经不能看清,若离凡所猜不错,那便是老国主生前模样。
老国主生前只剩一口气时,自己也感觉到寿命将尽,在临终之时来到这山洞之中,用尽身体内的所有内力,在此演练了毕生之所学,致使山洞因其内力和剑意发生改变,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但是要做到这些,显然不能是涅槃境界所为。
“莫非老国主已是稳稳一境之列?”离凡心道。有了这个想法,他内心猛然一震。
一境强者,强如离国,也不过区区三个,其中最强也不过象樊。象樊自江湖而来,就连自己父亲都不曾知道他的过去,只知道他叫象樊,剑法无双。
象樊像的过去完全是一片空白,像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象樊曾说过,朝堂之上乃至军伍之中都不能出绝世的强者,进入一境几乎不可能。就连离凡自己,凭借离国之中无数天材地宝也仅仅做了个虚浮的涅槃巅峰。
若这老国主能凭借东镜之国力,未入江湖而进去一境,那不是绝世的惊才绝艳之人?
可是这想法刚刚出心头就被离凡打断,这洞中虽有这无穷剑意,以及磅礴内力,但是这老国主用剑和象樊终是有区别。
象樊那一境强者用剑,与其他人即使是同一招,也能打出不同效果,至于具体在哪里,离凡也说不上来。但是这老国主明显没有给离凡那种感受。
那么只有最后一种可能,老国主在一境之中呆了多年,按秦清萱他们所说,他是个古稀老者,若是在涅槃境界顶端呆了几十年,一直未入一境,那么他已无限近乎一境,常人便不能猜测他那种境界能做到何种事情。
亦或者?临死破境?
可是这些想法又再次被离凡从脑中抹除,因为他又发现了一件事,显然这件事更为重要,也是他来此地的目的所在。
那道道残影似乎正在演练一种剑法。
“游云九式?”离凡自问道。
看着像游云九式,却又有点不同。可是不同在哪里,离凡又说不上来。
游云九式这套剑法,离凡已练了成千上万次,每一招每一式甚至每个细小动作,他都清楚记在心中,若是别人练的不对,他绝对能洗澡看出。
可是老国主这剑法,他却根本看不出在哪里出了变化。
“若是我跟着他练呢?”离凡心道。
有了这个想法,离凡再不犹豫,“行云流水”随内力催动,即刻运起,顷刻追上了其中一道残影,在残影引导下,离凡开始练着这感觉有所不同的游云九式。
恰巧此刻这道残影正在演练第一式“行云流水”,离凡用尽全力去看清残影每个步伐及身形,紧跟其后,因有之前自己所练打底子,离凡一直未被甩开,只差了半个身位。
一整套一式下来,离凡再次跃起,到了那安全地带,挂在岩壁之上。
他终是明白问题在哪里。
游云九式第一式“行云流水”,按象樊所说,有七百二十种变化,而此招主意在于飘渺,让人捉摸不定,合“游云九式”整体之剑意。
但是按虚影这么打,这意境已不是飘渺,而是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姿态,虽大致相同,却又完全不同。
若这般与人交战,主意根本不在飘渺,而在于凌厉。
“难怪我会觉得方清身上那感觉与我不同,原来根本原因在此。这套剑法虽然跟游云九式差不多甚至名字都一样,但是却有不同感觉。”
一个叫“游云九式”,一个叫“游云五式”,听上去,仿佛是“游云九式”的残本一般。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两本剑法本就是同一本剑法所出,不过是之后被高人拆开,成了两本,各占其中一种特点。”
象樊曾经所说,他早已怀疑游云九式是拓本的话,此刻再次浮现心头。象樊仅仅能用到第七式,因为之后的招式,每每催动都感觉经脉淤塞。
“那若是我把两种步子放一起练呢?”
有了这个想法,离凡再也不等,又追上刚刚那道残影练了三次,三次之后,终于彻底熟悉这个不同的“行云流水”。
第四次时,他再次催动自己本身的游云九式,在其中加了刚刚所学的步子。
却不想这效果完全出乎意料。
他练了大概三次,两种步伐完全不冲突,甚至感觉刚好弥补了对方缺陷。
为了测试这步伐威力,虽不熟练,他还是冒险到了刚刚那个剑气最为集中的地点,待剑气再次将要汇聚,他用新练的“行云流水”尝试躲避。
刚刚他还被这些剑气逼得只能跃至高处,此刻却能全部躲开,甚至还有余地。
“果然是另一个残卷!”离凡此刻大叫出来。心中欣喜已是难以控制。
他入江湖不就是为了找寻这“游云九式”,不就是为了凭借“游云九式”成为象樊那般甚至超越象樊的高手。若不能有那般手段,如何亲手报仇?
而此刻,那另一本残卷,就在眼前。老国主早已留下了全部招式,在这个山洞之中。
再次回想起那个喝着酒的奇怪和尚,离凡简直对其感激涕零,五体投体。
微微一扇治好了自己的腿伤,留下的地图,第一个地点他便得了“游云九式”另一本残卷。不仅武功世间恐怕在无人出其右,甚至万事他都全然预测。
可是他目的是什么?离凡不明白,为何突然会出现帮助自己?
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也没有平白无故的坏,离凡自然明白。
可是想了想,离凡又把这想法暂时放下。
这种举手投足便能改变一切的顶尖人物,若是人世间的人,那最少也是个圣人。那便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也恐怕逊他半分,这种人怎么想哪是他这个寻常人物可以想到的。
现下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思考这些,而是追随这老国主的残影,继续练剑。
想法一出,离凡松了指头,再次追了上去。
“可惜好像只有五式,难怪叫‘游云五式’。”
跟着残影练了所有招式,此刻离凡才发现,这国主所练似乎也并不完整。
虽有淡淡遗憾,但是该练还是得练。想到这里,他再次挥动了手中之剑。
不知练了多久,离凡只知道累了就休息,困了就睡觉,一醒了就继续练剑。
洞中不知道时日,他只记得初始他还记得自己练了招式多少次。
五十次,再往后他也记不得是多少。
可是练着练着,这般他还是觉得不够,以往练剑他哪里如这般懈怠,必定绑着百斤巨石练剑。若不是那般刻苦,他哪里能有现在这般。
有了这个想法,他找到一块没有剑痕的岩石。
幸好这洞中剑术早已熟记于心,哪里空白他早已知道,一眼便看到了岩石位置。
不二剑一出手,深入其中,将那块岩壁整体挖出。
没有麻绳,离凡将上身衣物脱下,抛向空中,随着剑花挥舞,衣服顷刻成了根根布条。离凡细细搓成绳子,再用不二剑剑鞘绑住。
不多时,一柄数百斤的“重剑”制成。离凡掂了掂,大约两百斤重,比自己当初用的那特制大剑只增不减,甚至自己掂起来还有坠物感,而且体型也不是特别大。
幸好这地方临海,而且这石块也似乎不普通,不然要做这等“重剑”,那得是个极为不趁手的巨大石块才行。
很是满意,他再练了二十次,终于一股疲惫感袭来,简单吃了点东西,找了块剑气到不了的死角便睡了去。
再次醒来,离凡已看到自己前半生那点点血点,双手也是酸胀得厉害。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未有了,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停歇,还是逆着酸胀练剑。有了之前经验,他知道这种透支的方式练剑,好处是平日数倍。
又练了大概五十次,中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那手臂的血点此时已经完全吸收。
再次凝神探索丹田,离凡原本那比金色内力逊色的云白内力,已经在外观上金色内力不相上下。而且此刻云白色更盛,更加鲜艳。
虽还是不如金色内力那般精纯,但是其精纯程度,已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自己除“行云流水”以外的招式,此刻已经完全不是之前能比,不光招式上,其剑意也发生了改变。
“若是此刻再与方清交手,若他还未有奇遇,恐怕能在两招内将他制住。”离凡自顾自道。想到这个事情,他竟有说不出的兴奋,一种得偿所愿的兴奋。
看了看随身携带的干粮,现下只剩半块干饼。这里的剑术自己已经完全记下,也不用多留。而且八月初六,自己还要去别的地方,离凡已决定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