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内人来人往,但祁慕白还是一瞬间就察觉出不对劲。
他将手机调成前摄,佯装照镜子。
一个戴着棒球帽,蒙着口罩的黑衣人从圆柱后一闪而过。
背影有些眼熟。
祁慕白视若无睹地往旁边一家酒店走,没几步手机就响了。
“芝芝?”
“昨天晚上那么早就给我发晚安了,今早给你打电话手机也关机,你不会又熬夜做实验了吧?”
“没有,骗你是小狗。”
“我不信,除非你开个视频给我看看。”
少女的声音带着嗔怪,他弯了弯唇,关了麦克风,向前台开了间标间。
插着房卡进屋的时候,她又催促道:“快点。”
“嗯?这么急?可是我在洗澡啊。”
祁慕白将行李箱放下,声音带着散漫的笑意,蛊惑着她的耳膜。
一般这个点是他晨练回来洗澡的时候,但法国和国内有时差,那边早上巴黎却是傍晚。
不过,他现在确实打算洗个澡。
他一边从包里翻找着换洗的衣物和洗发膏,夹在肩侧的手机传来她磕磕绊绊的声音:“……哦,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祁慕白走进浴室,将手机挂在防水袋里,拧开花洒调水温的间隙,利落地脱掉了上衣,解开休闲裤的松紧绳。
玻璃门影影绰绰地勾勒出他宽肩窄腰,贲张有力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沟壑分明的腹肌蜿蜒而下,没入神秘领域。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发间,将头发染湿。
又性感又欲。
“我生日那天要去一趟白宫会所,盛家的长子设了宴……”
叶芝婳小声道,“只是为了瞒过我妈那边,打个招呼就回来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跟祁慕白说实话。
盛家的长子?
祁慕白被蒸腾的水雾熏出的倦意顷刻没了,他抓紧洗发膏的瓶子,喉结动了一下,温声道:“一定要去吗?”
“也不一定,你不高兴的话我给他发个消息婉拒好了。”
她不确定,仅有一面之缘的盛庭书会不会在叶振华面前帮她遮掩过去。
如果他不帮这个忙,回到家自是一顿狂风暴雨。
“没事的,可以去。”
出乎意料的,祁慕白竟然没有阻拦。
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以后这种事不用问我,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去,但一定要让我知道,我怕你不安全。”
叶芝婳听他这么说,原本的忧虑瞬间烟消云散:“好诶,我去去就回来了,在公寓等你给我过生日——还有你的生日礼物。”
说完后,她没有听到少年的应答。
反而听到一声压抑的喘息。
叶芝婳沉默了一会:“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他不是在洗澡吗?
这是在干嘛?
“……嗯,不舒服。”
少年靠在墙上,锋利的喉结凸起,下颌仰起,发出难耐的闷哼,“芝芝帮帮我好不好?”
实在是,太想要她了。
明明心里嫉妒的要死,表面还要对她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来,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不想再打着爱的旗号对她捆绑枷锁。
虽然,心脏已经被寸寸沸腾的焦躁烧灼,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盛家长子?怎么认识的?他们说了什么?她怎么就突然想去见他了?……
祁慕白心中窜过无数的质问,一想到他只要和叶芝婳分开片刻功夫,他的人就被觊觎上,小东西还傻乎乎地不懂拒绝,他就无比烦躁。
原本沉窒的占有欲化作了心底深深的悲悯,一想到她现在每天都过得悠闲快乐,他心里就越是空虚。
叶芝婳脸都涨红了:“……怎么帮你?”
少年擦了擦手指,打了个视频过去,将后摄往下。
“……”
叶芝婳低骂,“你要不要这么变态。”
…………
原本半个小时的澡硬是洗了两个多小时,他将身上的污渍冲洗干净后,才披着浴袍出来。
第二天一早,祁慕白用完法餐,拿着查好的地点去了那家铺子。
说是店铺,其实是个咖啡馆,叶芝婳用了好多年的那款画具早就停产了,他来之前无意间在外网二手店上看到有人出售这款旧物,就循着地址找了过来。
老板和卖主听说是个艺术教授,在附近一家顶级院校开班,看年纪五十多岁,头发却花白了,面相十分慈祥。
祁慕白调出那款画具的型号规模时,教授无意间瞥到了他的屏保——
一个腮帮子吃的鼓鼓的少女,娇憨可爱得像只小河豚,令他瞪大了眼:“Sorry, could you show me again?”
在反复看了叶芝婳的照片好几遍后,那人才满脸激动地用英文表示了惊异和赞叹。
原来他就是马兰戈尼大师班的教授,还认识叶芝婳,微博上两人甚至互关了。
得知他是叶芝婳的男朋友时,教授直接将泛黄的画具免费赠予了他,还让叮嘱他一定要让叶芝婳继续画下去。
“她很有灵性和天赋,就像一团炽火”——教授是这么说的。
少年垂眸,心情有点复杂,当初是他亲手把这团火掐灭的。
还差点让她留级。
在问到现在还能不能进大师班时,教授遗憾地说名额已满。
还问她当初为什么没来,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吗。
“No.”
少年操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欧式英语,脸色晦涩不明地低下了头,“I lost her dream.(是我把她的梦想弄丢了)”
**
两天后。
飞机一到姚城,祁慕白率先去了趟宿舍,将礼盒搬到了叶芝婳住的公寓。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借用一下她今晚到明早的时间。”
他脸上挂着疏离又客气的笑,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张券递给二人,“可以麻烦你们今晚去隔壁的锦江酒店住一晚吗?账记我名上就行。”
是黛颜美容养生SPA馆一年的通用券,能免费做各种水疗按摩护理。
简宁见了,眼睛都直了:“欧克欧克,帅哥你真的好帅啊!又帅对我们家婳婳还好,还特意来给她过生日!”
瞧着精心包装的礼盒堆,大大小小的,长条圆形的, 程淼眼尖,瞅见他是特意请了一个推车师傅搬过来的。
不就过个22岁的生日,至于这么大排场?
整的跟明星摆宴似的,又不是什么小公主。
程淼很无语,自己过生日男朋友都是直接红包转账过来的,鲜花配红酒晚宴,祁慕白这堆礼物一看就不值钱。
也不挑个好点的地方过生日,居然寒酸到直接在女方公寓过。
多半舍不得给女朋友出钱。
这里面的礼物多半是拉菲草配上零食巧克力吧。
她内心鄙夷,面上还是笑容甜甜地接过了券:“谢了啊慕哥,真替婳婳感到开心,有你这么好的男朋友!”
祁慕白扯了下唇,没说什么,低下头就开始布置起来。
两人走了一阵子,他看了眼时间,18:40。
叶芝婳应该已经去赴盛庭书的宴了。
不过没事,她答应自己的,去去就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他将整个公寓客厅精心布置得如梦幻城堡,她还是没有回来。
祁慕白觉得自己挺他妈可笑的, 女朋友过生日,去了别人设的宴会,自己还在这辛辛苦苦地布置,还要摇着尾巴盼她回来。
但一想到这是小姑娘22岁的生日,他的火气就一点也上不来了。
反正等她回来还不是由自己为所欲为?
跟一个寿星计较什么。
祁慕白一边自我安慰地想着,一边将自己的“劳动成果”拍了几张照自我欣赏着。
此时少年还不知道,有一场旷世硝烟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