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去了好几天。
冰冷空寂的病房走廊上。
唯来了一家父母。
和众多面孔各异的患者好友。
关系紧张的夫妻在手术室外签下字。
无限焦灼的等待后。
手术室里的灯终于熄灭。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陈素更是焦急:“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男医生摘下口罩,松了口气:“还好,一些皮外组织的擦伤,但伴有中度脑震荡,会出现短暂性意识障碍伴随失忆的表现,不过2~4周就能恢复。”
陈素这才松了口气,却又见里面一个护士拿着一张单子走出来,神色凝重。
“但患者的孩子,流掉了。不过她这种已经算是轻伤了,比另一个送进来的好太多了。”
“孩子?哪来的孩子?!”
陈素瞪大眼,惊愕地望向旁边同样震惊的叶振华。
她的视线在后面的季燃、卫薇等人脸上梭巡一圈,几人皆是目光一紧,谁都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才两个多月,胚胎都不稳,没事,回去好好养养身体就行了,要是想生还能怀。”
那护士瞄她一眼。
“滚你丫的,我女儿身体都这样了你还让她生?!”
陈素骂骂咧咧地就要冲上去跟人拼命,要不是被冲上来的季燃和卫薇拦住,又是一场硝烟大战。
“女儿怀孕了你当妈的还不知道,还怪到我头上来了,真晦气!”
小护士阴阳怪气地白了她一眼,扭着腰走了。
“好了好了,阿姨,我们去看看婳婳状况吧。”
卫薇赶紧搀着她的手,扶着神情激动的女人进了病房。
坐在床上的少女穿着病号服,唇色苍白,目光呆滞地望着被罩,刚做完检查的女医生冲进来的家属摇了摇头:“记忆受损严重。”
像是父母、自己童年的记忆、朋友、闺蜜、学校和专业爱好的都记得,但是有些事不记得了。
比如,喜欢的人是谁?
雪崩前和谁在一起?
发生了什么?
曾经谈了几段恋爱,以及大学里发生所有的记忆,都缺失了。
“小姑娘,你还记得你男朋友是谁吗?”
女医生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她的肚子,没有直接问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叶芝婳张了张嘴,试探道:“……季燃?”
这下一出,卫薇她们都不可置信地坐到了床边,相信她是真失忆了。
实际上,叶芝婳对于这些称谓和关系,也只有几个模糊的印象和标签,更深层次的情感和记忆,根本想不起来。
季燃眸光震颤。
盯着她半晌,小心翼翼地问:“祁慕白,你还记得吗?”
叶芝婳眨了下眼。
茫然地问道:“祁…祁慕白是谁?他救了我?”
为什么四周人都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地盯着她?
这个叫祁什么白的人是她失忆前的男朋友?
长得帅吗?
有腹肌吗?
脾气好吗?
一时间,她被挑起了几分兴趣和好奇:“他现在在哪?你们带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记得他。”
“他现在,可能,不太好。”
卫薇斟酌着措辞,“要不改天?”
叶芝婳反而更好奇了,拂袖一挥,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夜空中的繁星般亮晶晶的。
“没关系的,说不定他也很想见我呢?”
季燃叹了口气,凝视了她半晌,才在她面前蹲下身:“来,我背你去。”
趴在男人的背上,叶芝婳有种怪异的感觉。
不是他。
她的男朋友,绝不是他。
走到走廊的另一端,男人就把她轻轻放下了。
“婳婳,自己进去吧。他们在等你。”
叶芝婳不明白那个“他们”指谁,推开病房,她才注意到坐在床畔的两个陪护的少年。
一个俊美冷冽,不苟言笑,薄唇紧抿,另一个浓眉大眼,恣意生动,哪一个都是标准的帅哥。
但,叶芝婳有种直觉,他们都不是祁慕白。
“魏延泽,不是跟你说了别让护士随便进来吗?”
骤然出声的一道微哑性感的嗓音,把叶芝婳吓了一跳。
枕床阖目的少年,赤裸的上半身和右手掌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皮缠着一层纱布,但依稀能从白皙的下颌和瘦削的锁骨辨认出是个绝品帅逼。
“你是祁慕白?”
“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叶芝婳不理解为什么她都来了他还不看自己,哪有情侣这样的,不由走近了几分,把旁边的魏延泽都吓得不轻。
好家伙。
平时只见慕哥跟个万年舔狗似的追着慕嫂。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主动找上门。
祁慕白睫毛颤了颤,似在强忍着什么情绪。
半晌,他才坐起身,睁开眼皮,紧抿唇瓣垂着目光。
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出去。”
魏延泽眼珠子都要抠落在地。
“祁慕白。”她喊。
“你认错人了。”
“你就是。”
叶芝婳用力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少年就像个睁眼瞎,毫无反应。
良久,她突然说:“祁慕白……”
“你是不是看不见了啊?”
叶芝婳凑近他,手撑在床上,在他脸颊轻轻脸上亲了一下,“我记得有个人特别喜欢亲,每次受伤都跟我索要亲亲,现在亲了他,能不能赶紧把眼睛养好啊?”
少年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抖了下。
他闭了闭眼,一把将她推开,冷冽警告:“叶芝婳,我不是你男朋友。”
叶芝婳瞳孔一缩,本能直觉告诉她。
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人。
“你不承认我就坐在这陪你,直到你眼睛康复。”
叶芝婳就这么捧着保温杯,大剌剌在他床沿上坐了下来。
他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家长一个也不来,反而就零星俩个好友。
她想想就觉得一阵心疼。
祁慕白似是感觉到了床垫上的重量,冷声道:“我喜欢跟我同龄的,不喜欢姐姐。”
叶芝婳鼻尖一酸,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舔狗当这么久,我不想舔了行不行?”
少年眼皮耷拉着,轻笑了一声,“怎么,姐姐,还想被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