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婳屏息一口气。
就看见,祁慕白身后的陈遥,眯起眼踉踉跄跄朝他们走来,手里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猎刀。
表情有点扭曲,凶光毕露,如同一只被掠夺爱人的凶兽。
眼看就要捅进少年脖颈。
“祁慕白——”
话音未落,祁慕白像是有感应一般,侧身一避,快如闪电地回头一把扼住陈遥的手腕,将人掼倒在地。
直接揪起他头发,另一只手握成拳状往他脸上砸。
他骨节分明,凸出坚硬,锤在人肉上带着令人晕眩的痛感。
更何况脸颊这种敏感脆弱的肌肉组织。
拳头雨点般的落下。
打得陈遥鼻梁骨都要断了。
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石缝里,淋漓斑驳。
疼得陈遥龇牙咧嘴,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鼻翼翕动,喘着粗气。
“滚开,我现在不想打你。”
祁慕白咬住化成碎渣的糖,嫌恶地在他身上擦了擦沾满血渍的手指,目光紧紧地盯住叶芝婳身上炸弹表上的倒计时。
只剩不到五分钟了。
他没空再陪这怂货耗下去,踩住他的脸转身欲走,却猛地被人拽住了裤管。
陈遥双目赤红,挺身跃起,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刀锋一转猛地刮了下大腿。
鲜血顺着刀光甩了出来。
“祁慕白!!别打了!快走!快走!!”
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令祁慕白眼眸陡暗。
就像最好的助燃器般,顷刻间点燃两人浑身的血液,升至沸点。
逮住少年皱眉走神的间隙。
陈遥就像一个穷途末路的刽子手般,红着眼将他扑倒在地,刀一下一下往他胸膛刺去。
“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婳婳还在想着你!”
“为什么?!”
“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啊?!”
陈遥双目猩红,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力气急剧飙升。
祁慕白攥着他握住刀柄的手都泛白了,却只撼动几分。
他心里咯噔一声。
看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陈遥鼻尖冒出。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陈遥喘着粗气,理智被烧得精光,猎刀就插进了他的肩胛骨:
“把婳婳还给我!!!”
鲜血噗呲一声喷射出来。
祁慕白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仰头看了眼叶芝婳身上的倒计时。
3分22秒。
他顾不得被血浸透的肩膀。
徒手握住锋利尖锐的刀片,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往叶芝婳的方向走。
叶芝婳眸光震颤闪烁,拼命朝他摇着头:“祁慕白你快走,她不会告诉你密码的,你根本解不开的!”
“想什么呢。”
祁慕白瞥了一眼她胸口那个黑匣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没密码我也能拆开。”
他指尖微凉,带着血腥味,叶芝婳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旁边的严茉望着他蹲下身仔细勘察的动作,先前的淡定已经开始龟裂。
他要干什么?
徒手拆炸弹?!
“不是专业排爆的专家你也敢拆?!”
严茉像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这里面的线路错综复杂,一不小心碰错哪一根就有可能引燃炸药,一尸两命!”
“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连她的命你也敢赌?你赌得起吗?!”
祁慕白没看她一眼。
蹲在地上,有条不紊地解开炸药的起爆器,许多颜色各异的电线缠绕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
见小姑娘害怕到嘴唇哆嗦的表情。
他忍不住生了逗弄的心思,凑近她,嘴唇贴在她耳畔:“姐姐,我没学过这个,一不小心把姐姐弄死了怎么办?”
暗哑的声音瞬间让叶芝婳潸然泪下。
她偏过头,恶狠狠道:
“要死你自己死,别拖累我。”
“芝芝就是嘴硬,其实根本舍不得我去死对吧?”
祁慕白轻笑了一声,没跟她继续废话,垂下眼睫就开始拨弄起电线。
严茉却坐不住了。
看他这稳操胜券的样子,难道……懂排爆?!
这要是把把炸弹解开,带人活着走出去,自己别说嫁给季燃了,牢底都得坐穿!
还有季燃父母当年被人暗害的秘密,也兜不住了!!
这么想着,她慌张地支起身子,将拇指和食指拢起,塞到嘴里吹了声口哨。
“给我摁住他!”
旁边那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听到指令,迅速窜上来,一把将祁慕白摁在地上。
他的四肢被延伸拉开,死死踩在地上,如一条野狗趴在地上被人揪起头发被迫仰起头。
然而少年的手指还死死扒着炸药盒,理着电线,咬住唇瓣不发一言。
她身上的炸药只剩两分钟了。
他要是顾那些雇佣兵就会顾不得她,要是顾及她就没法顾自身。
双拳难敌四手。
祁慕白大脑在一瞬间做出了判断。
救她。
“你也配救婳婳?!”
后面的陈遥冷笑涟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惨的一幕,捂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走上前。
踩住他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嗤笑:“你不是挺能吗?有本事再起来打我啊?嗯?!”
祁慕白眯起眼,趴在地上,嘲讽地盯着他。
明明他才是落难的那个,可陈遥被他这挑衅倔强的眼神盯出了一肚子火。
“废物一个,还敢跟我抢婳婳,废我两根手指,毁了我电竞生涯,我捅死你!”
陈遥一刀狠狠捅入他的手肘,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满眼杀戮狰狞。
“捅死你!”
“捅死你!!”
又是一刀猛地扎入祁慕白的手背,一大截刀片都扎了进去,鲜血喷射而出。
“祁慕白!!”
叶芝婳感觉心脏被捅穿了,蚀骨的痛传遍四肢百骸。
祁慕白死死咬着唇瓣,硬是冲她挤出一个笑,有气无力道:“姐姐,你看我手上这根蓝色和红色的线,别看血,脏。”
叶芝婳眼泪噼啪掉。
“废你这只手,看你以后拿什么抓药,怎么做实验!一个手掌烂掉的残废,拿什么跟我争婳婳!”
陈遥已经癫狂魔怔。
连捅好几刀,捅得少年那只手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不要,陈遥——!放开他!!你放开他——!!”
叶芝婳疯了般地挣扎身体想冲破绳子束缚,却是徒劳,身体和一座盘轧的巨石绑了好几层。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慕白在她眼皮子底下遭受着非人的虐待。
“差不多了,动手吧——”
严茉笑了一声,挥了挥手。
一声令下。
祁慕白身后那些摁住他的十几个雇佣兵全都扣动卡关。
十几把步枪尖端跳出寒光凛凛的刺刀。
全部扎进了祁慕白的背里。
他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大口血雾。
喷了叶芝婳满脸。
“祁慕白!!!”
叶芝婳满脸都是泪,撕心裂肺,哭得泣不成声,“为什么来救我?!我让你滚远点,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芝芝,对不起。”
祁慕白仰头,隐忍地望着她,额头淌下忍痛的汗珠。
血迹斑驳的薄唇一张一合——
“因为……我这条贱命都是你给的。”
在十几人雇佣兵把刺刀刺入他背里时。
他也暗中用石子割掉了那根红色的线。
“the bomb has been disarm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