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叶芝婳醒来的时候,身侧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她赶紧起身洗漱完毕,就看见祁慕白穿着纯手工定制的衬衫西裤,坐在桌前吃早饭。
他吃相斯文优雅,哪怕最简单的豆浆包子都吃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大餐感。
“姐姐醒了?”
不知是不是昨晚用力过猛,他声音还有些低哑,祁慕白笑着替她把椅子拉开,“过来吃早餐,吃完我送姐姐回学校。”
明明她才是那个比他大的人,可事实上两人的相处模式更像是祁慕白在照顾她。
一想到昨晚发生了什么,叶芝婳的脸就开始急速升温。
她坐过去,动作木讷地吃起了包子,绞着手指,一言不发。
少年睨着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在害怕。
他就知道这一晚的体验很刺激吧,她忘不掉的。
只是很可惜,就这点程度的玩法,根本算不上是惩罚,她都能吓成这样,那以后……
“……我吃好了。”
她匆忙将包子塞进嘴里,像在逃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躲进了房间。
赶紧换好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米色薄风衣,裹着紫色薄围巾,下面是黑色长裤,及腰的长发垂在背后,温柔又软糯。
因为怕他再生气对她做些什么事……叶芝婳已经不敢再穿裙子之类的了。
这种慢慢渗透生活的控制,令她压抑恐惧。
“祁慕白…”她咬着唇,像是害怕他会制止一样,小心翼翼地问他,“待会我自己打车回学校吧?”
她以为他又会拒绝。
可少年笑得眯起了眼,像是颇为享受她这副胆战心惊的表情:“好啊,姐姐想怎么去都行,不用问我意见的。”
反正,问不问她都是逃不掉的啊。
叶芝婳有些讶异地抬起眼,祁慕白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爸。”
少年神色一凛,接起手机就走向了阳台。
过了会他出来,抱歉地冲她笑笑:“姐姐,祁氏有点紧急的事我要处理,就不能送姐姐了,姐姐不会怪我吧?”
叶芝婳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赶紧摆手:“没事,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啧,瞧瞧这害怕的样子,身体都在发抖了啊。
少年佯装没看出她的惊慌,笑着关照了她几句,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叶芝婳这才如释重负。
整个人如脱力的水草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冲到了他的房间,想打开衣柜。
可衣柜被锁得死死的,怎么也打不开。
不仅如此,他房间所有的抽屉柜子都被锁得死死的,她根本找不到钥匙。
一瞬间,叶芝婳觉得手心都沁出了汗,这柜子像是一个个潘多拉魔盒,蛊惑她去打开。
她咬牙,在公寓客厅里翻箱倒柜起来。
翻了好半天,从工具箱里终于找到一个榔头。
哐哐哐!
哐哐哐——
宣泄什么情绪似的恨恨捶打着锁,只有这种强烈响声能驱散她心底的恐惧。
“啪”的一声。
锁掉地。
她感觉心脏在砰砰直跳。
手在颤抖。
这柜子的门就如同心门。
只要一打开,她对他的信任也将轰然坍塌。
深吸了口气,她还是打开了衣柜门。
一阵幽香扑面而来,是她的气味。
只见偌大的衣橱里,整齐挂着一件件女仆装、水手服装、jk制服、护士服……还有她的高中校服校裙——标签上还有她当时写的名字。
——青荷高中高三(2)班叶芝婳
以及那天在祁家被牛奶打湿的裙子。
下面一个透明收纳盒里,是她前几日偶然发现不见的几条内衣裤。
已经被揉的皱成一团,不知道被干了什么。
她瞳仁紧缩,捂紧嘴巴,几近失声。
有什么建立已久的东西在土崩瓦解,叶芝婳就像疯了一样,快速撬开了其他几个柜子的锁。
她不敢置信,又打开他书桌的抽屉,里面放着好几个写满了的泛黄日记本。
祁慕白的字迹她认得,凌厉恣意,半点不像他的人那样温和优雅。
这一翻开,差点把她吓得跪坐在地上。
[4月1日,第一次见她就喜欢上她了,我被人骂野种还被小仓库扇耳光的时候,是她救了我,还给我贴了一个芝士图案的创可贴,她怎么这么可爱~]
[9月23日,芝芝姐今天去秋游了呢,我假装偶遇她还和我打招呼,可爱死了,无意中看到了她里面的白色蝴蝶边衣服,喜欢死了]
[11月4日,她今天专业课被他们王老师骂了,用望远镜看她哭了一节课,真想知道*她的时候她会不会这样哭呢]
[2月14日,她和一个叫陈遥的男的去约会了,那男的长得又丑又蠢,蠢的一比,五门课加起来都没我一门高,怪不得只能去打电竞,不然养猪场都没人要]
[3月5日,芝芝姐和那蠢货终于分手了,今天看她眼睛肿肿的,心疼死,但一想到以后让她哭成这样的人只会是我,就一点不心疼了呢~]
…………
旁边还有几本漫画书,他还用黑笔在男女主脸上标上他们名字,甚至有批注。
[感觉很不错,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好想把姐姐……肯定可爱死qwq]
看得叶芝婳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发软。
瞳仁紧缩,身体如堕入大海。
她怎么也没想到。
她的男朋友。
仰慕了这么久的男生。
万千女生倾慕的S大学生会主席兼校草。
——居然是个死变态!!
可却不是没有预兆的……
只是她对他的滤镜太深,爱的太卑微盲目,一直自欺欺人,选择了掩耳盗铃!!
就在她陷入巨大的震惊和惊恐时,手机突然响了。
“婳婳?你在哪?下午就招金杯复赛了啊,校车中午就出发,你怎么还没来学校?”
江远哲沙哑带着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是无声地责问她当初的愚蠢。
令她半个字都发不出。
“呕——”
她突然感觉胃里一阵排山倒海的恶心,立马跑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了起来。
早饭都被她吐得精光。
往日对祁慕白那张斯文俊美的脸有多着迷,现在就跟吃了屎一样的有多恶心。
好恶心。
好变态。
好可怕……
少女哆哆嗦嗦地捂着嘴,仓皇起身,火速收好的自己的东西,逃出了公寓。
打了个车去学校,收好了设计比赛的东西,拖着行李箱上了去霖区的大巴。
他们这场比赛在姚城偏远的霖区,离他们市中心这儿要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因为比赛时间在晚上,所以要在那里的宾馆住一晚。
江远哲就坐在后面,一看到她,眼镜下疲惫的眼睛倏地亮了:“叶芝婳,这里!”
她就跟逃命一样背着包上了车。
他们班只有他们两个入了复赛,叶芝婳也没有别的认识的女生,就坐在了江远哲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