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忤逆,低眉顺目地跟了出来,对上女孩略显担忧的眼神,他垂眸笑了笑。
示意她别担心。
这小动作被沈曼姝看了去,脸色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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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女人端坐在名贵沙发上,保养得体的脸就算是上了年纪也依旧风韵犹存,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莫名威严。
祁慕白温顺地坐过去:“妈,您找我有事?”
“你是不是喜欢姓叶那个小姑娘?”
沈曼姝单刀直入,眼神如利刃。
少年没有任何犹豫,从善如流地笑了:“怎么可能?她比我大,我只把她当一个值得钦佩的学姐来看待。”
“学姐?”
女人冷笑,将手机狠狠甩在他面前,“卫生间里的针孔摄像头,一衣柜的情趣制服,还有你抽屉里试管架里的药,你真以为,我不说,你就能瞒天过海?”
看着手机上满屏的“作案工具”,祁慕白佯装惊慌:“妈?你监视我?”
“呵……你监控那女孩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呢?”
沈曼姝笑意更冷,脸色瞬间冷凝,纤长玉指掐住少年的胳膊,用力拧:“你想做别的事我不干涉你,但是谈恋爱这一点,不可能!想都别想!你不许再跟她来往了!”
手臂已被掐出一片青紫,祁慕白咬着唇忍耐:“如果我非要喜欢她呢?”
“你——”
似乎没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乖巧安分的儿子会突然忤逆,沈曼姝有瞬间的愕然,随即森然冷笑,“那你不介意我把上面的东西给你的芝芝姐看到咯?”
祁慕白瞳孔紧缩成针,浑身一颤,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妈,我错了!我答应你,再也不喜欢她了!求……求你了,别给她看!”
少年抓住女人的裙摆,吓得瑟瑟发抖。
沈曼姝望着旁人眼里优雅矜贵的二少爷,如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心里便感到一种变态的满足。
她满意地收回手,俯身摸了摸少年的头:“乖儿子,感情是你事业的绊脚石,你日后若想坐稳祁氏的继承人,就得断情绝爱!”
少年点头如捣蒜。
却在心里冷笑,这女人表面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其实确是在满足自己变态的掌控欲和私欲。
她被秦凤兰欺压在头上了多少年,被祁煜尘骂了多少年的后妈、小三、狐狸精。
这积怨太深,深到化作一种变态的仇恨,发泄在他身上。
就在女人心满意足起身时,少年陡然站起身,眯起眼,眼里寒光乍现:“妈,你也不想被爸知道当年评教授时去过张校长家的事吧?”
女人呼吸几乎是一窒,惊恐地对上一双寒意沁骨的眼睛:“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该死的,要不是当年她耍了不正当的手段,怎么可能当上S市的顶尖学府的教授?
要不是祁盛喜欢有书卷气的名媛,要不是她想拼了命的在他面前证明她比秦凤兰那个泼妇聪慧,她何苦于此?
女人嘴唇血色全无,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多,精致阴戾的少年,竟无端生出陌生的惶恐来。
“慕白,你……会替妈保守这个秘密的,对吧?”
祁慕白悠悠然笑了,俊美的脸庞是捉摸不透的诡笑。
他步步靠近面前端庄优雅的美妇人,修长的身躯笼罩下一层阴影,“自然是,看妈您的表现了啊。”
最乖巧温顺的语气。
却说着最令人胆战心惊的话。
沈曼姝浑身冰凉,自己这个儿子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女人哪里甘心被自己亲儿子拿捏,勃然大怒,扒开书架后面的柜子里将一个仪器拽了出来——
电击休克仪。
被用来重度抑郁症患者治疗的仪器,此时被用来惩罚在一个少年身上。
这个让祁慕白噩梦了十余年的东西。
每当他午夜梦醒,吓出一身冷汗时,还能感受到40毫安的电流如针刺般扎过太阳穴的痛感。
“你说什么?跟妈再说一遍,嗯?”
仪器的两个尖端如两把小锤子狠狠捶着少年的太阳穴,看着他痛得浑身肌肉都在发抖,女人笑容越来越狰狞。
祁慕白觉得大脑轰然炸开,强劲的电流电得他眼睛都睁不开,痛得失声,他掐住女人大腿的手指泛白,身子如筛糠般抖着,“妈!不……不要!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哪错了?”女人吹了吹指甲。
“唔……我不应该挑衅您!不、不应该……”
祁慕白死死咬着牙,嘴里已经血腥一片,他强忍着大脑白光漫过的阵痛,那感觉几乎叫他昏厥,“不应该喜欢她,不应该暗中设计大哥……我错了,妈!真的错了!!”
在女人看不到的视野里,他手指迅速在手机屏幕上凭着记忆打了几个字,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读懂。
叶芝婳正在祁翩然的房间里收拾着东西,理完东西正准备下楼跟祁叔叔说回去时,冷不丁听到了隔壁祁书房里传来异样的声音。
手机震动,她赶紧点开一看。
【吱吱】:jiejirjowo
什么意思?
他不就在书房吗,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出来找她?
叶芝婳一头雾水,看了几遍,突然听到隔壁书房传来一声压抑的喘息。
她心脏如被人攥紧。
祁慕白发的是……
姐姐救我?!
可祁夫人不就在书房里吗?
除非有一种可能……
她颤抖着站起身,双腿发软地跑到书房门口。
房门紧闭,她试探着敲了敲门:“祁慕白,你在里面吗?我有个东西落你这儿了, 你可以帮我找一下吗?”
话音刚落,门应声打开。
沈曼姝率先走出来,深深望了她一眼,大步下了楼。
迟迟不见少年的身影,叶芝婳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接冲进去,就看到沙发旁边的少年,狼狈地跪倒在地,一向平整的衬衫凌乱不已,少年掩面,殷红的鲜血从指缝渗出。
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祁慕白!”
叶芝婳大惊失色,蹲下身子,猝不及防对上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少年眼神空洞,茫然地看着她,小臂上斑斑紫紫,鲜血将少年白皙的俊容染得妖冶,令人触目惊心。
“你……告诉我,你怎么了祁慕白?”
叶芝婳感觉自己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少年的眼神那样茫然无助,就像最无辜的幼兽,她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
心疼不已。
她没有看见,祁慕白嘴角轻翘,深深埋在少女的颈窝处处,恣意汲取着她身上的芬芳,不动声色地垂下眼。
呵,这可怜总算没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