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震慑住了那两个老头。
他们终于开始审慎估量艾伦的威胁性。
格鲁斯——那位所谓的大爷爷——略颤着手按住他的拐杖,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艾伦厉声道,“我不过是想接回我的母亲!”
他起身,黑色大衣的衣角顺其垂落。
他缓了缓,轻轻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几乎快没有耐心地重复道,
“我父亲——爱德华陛下,在知情的情况下,放任某人消除了他的记忆。”
“我母亲——亚莉克希亚王后,据传因难产死亡。”
“我想要知道的是——格林德沃家族是否带走了我的母亲,将她幽禁!”
那双海蓝眸开始纷乱起来。
艾伦看不见自己的模样。
如果他是一个旁观者,他会看见一个神态带着克制的狠戾、带着扭曲的执拗……
却眼圈泛红,带着疯狂的少年。
他执拗道,“两位,我母亲在这里吗?”
卢卡斯又惊又气,气得破口大骂。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你那废物母亲根本不值得我关心!谁知道她去了纽蒙迦德干了什么,谁在乎她是不是离开了那所破监狱!”
他颤抖着手指着艾伦的鼻子,又指了指门口。
“现在给我滚出去!这里没有你要的人!”
格鲁斯气得用拐杖狠狠地敲了卢卡斯的后膝,“你闭嘴!”
他又看向艾伦,别扭地按捺着脾气,“小子,你听清楚了——这里没有亚莉克希亚!请你离开!!!”
艾伦蓦地平静下来。
他不自觉地按向自己的左边口袋——那里的空间里安放着一枚蓝玫瑰钻石胸针。
他轻声问,“那她在哪?”
卢卡斯露出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没好气道,“生你的时候死了,不知道吗!”
艾伦轻喃道,“生我的时候死了?”
他抬手按住胸膛,轻轻颤抖着半弓着身体。
他低低地笑着,似是自言自语。
“不可能,她是个巫师……”
卢卡斯厉声道,“巫师就没有难产而死的吗!”
他冷笑道,“大哥,听听泥巴种这些荒谬的言论!果然是掺了低贱的血脉——麻瓜和哑炮,啊哈!”
格鲁斯厉声道,“你闭嘴!”
艾伦抬手按住额头,他觉得自己头脑发昏、心脏紧缩地让他恶心。
他轻声道,“闭嘴。”
“——不许侮辱陛下!”
卢卡斯见他虚弱,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不顾身边大哥的阻拦,恶意满满道,“侮辱?这不是侮辱,小泥巴种!你那肮脏、低贱的麻瓜父……”
他的声音蓦然消失了。
艾伦持着一柄长剑,半弓着身体、半垂着脑袋,却稳准狠地将长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殷红的血液随着银色的剑身缓缓留下,顺着未开的双刃滴落而下。
让那只养尊处优的白皙右手沾染了血色。
在正午挥洒而下的阳光中……
像泼血的白玉。
格鲁斯近乎失声。
他震惊又痛苦地看着嘴角湮出鲜血的弟弟,看这傻弟弟茫茫然望来,脑袋蓦地后倾,轻而易举地断了气。
那只手将长剑一抽。
温热的血液喷了他一脸,有几滴飞溅到了他的眼睛里,让他忍不住闭上眼,听见卢卡斯倒地的巨大声响。
他手中的拐杖就那样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听见艾伦问,
“请问,我母亲在哪?”
格鲁斯颤抖着睁开眼睛,他甚至不敢去看地上的三弟,难以置信地看向旁边站立的少年。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
那竟然是一柄没有剑尖的剑!
是一柄没有开刃的剑!
那柄剑精致漂亮,看起来……就像一把礼仪用剑!
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用这样的剑捅穿一个人的胸膛?
格鲁斯几乎不敢想。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泥巴种今天是来挑事的!
他颤抖着手,快速按动了左手上的家徽戒指,然后终于安下心来,沉稳着声线道,
“她不在这里。”
“那她在哪里?”
艾伦扯开嘴角笑着,带着平静地绝望,就那样荒唐地笑着。
他重复道,
“那她在哪里?”
格鲁斯几乎带了歇斯底里,苍老的声音都散出一种喘不上气的气音来。
“——我不知道!她不在这里!你去别的地方找啊!”
艾伦平静地垂下长剑。
他抬起左手,径直拎起了对方的脖颈,盯着对方的眼睛,发动了效率更高的搜魂取念。
……黑魔法领域。
一旦使用,就会破坏对方的灵魂,轻则失忆,重则痴呆。
可艾伦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他快速搜寻着对方的记忆,像翻书一样一页页翻过,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人已经眼睛翻白、近乎昏迷。
他翻了对方数十年的记忆,却没有看到母亲的半分身影。
那双海蓝眸漫上恐慌。
他呆呆地松开手,任对方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没有。
……都没有。
……那母亲在哪?谁还会知道她的去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纷乱中带着齐整的脚步声,那声音“咚咚”地向书房逼来。
艾伦听见了。
他不感兴趣地闭了眼睛,右手轻轻握着滴血的卡提纳。
直到书房的门被猛地踹开。
一群手持魔杖严阵以待的格林德沃家族子弟警惕地看向书房,却被眼前的景象惊骇到失去声音。
大爷爷?
三爷爷?
……吊在半空中的那是小舅父吗?
他们恐惧地举起魔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一个胆子稍大的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艾伦平静地睁开眼睛。
那双海蓝眸深沉一片,看不见丝毫光亮。
他转身,看向那些严阵以待的年轻人,询问道,“各位,这里有一位名叫亚莉克希亚的女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