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深夜。
对面永远不会再亮起的烛，让人介意。
可能等再有新人住进这个院落，她才会停止遥望。
江朝一天天算着日子，反正她上辈子死的早，这辈子什么都没有改变，应该也是上辈子那个时间点死的。
江朝无力的闭目依靠着窗，一只手直直垂下。
就连她的侍女也见怪不怪，不会去打扰她。
月光照在她皎白的脸上，留下一片寒意。
其他人也习惯了江朝的这副做派，走路都刻意避着东厢。
自卢青松明面上被宣告死亡后，江朝向古月楚姬提出，想要重新住回东厢。
只要不是动西厢，古月没有意见。北房更大更舒适，楚姬自然不会不同意。
楚姬住进东厢的时间不久，物件也少，等江朝换回来后和之前没换前一样。
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就像那一轮圆月，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出现在那里。
带给人不变的皎洁月光。
忽出现的阴影遮挡住那至柔至寒的月光，促使她张开双眼，看看那个没有眼色挡住她的人是谁。
那人背对着光，江朝只看见一片黑影，却被一只手遮住双眼。
“是谁？”
江朝心中恐慌又期待，将欲起身，靠近那人。
“是我，青松。”
少女的声音响起，与江朝印象中别无二致。
“不要睁眼。”
江朝垂下的那只手抓住卢青松遮住她眼睛那只手的手腕。
“你还好吗？我还以为…”江朝欲言又止，梦里都不敢出现的场景却现实发生。
如果不是她确认声音一定是青松的，她也不敢相信。
只有那人温热的掌心提醒她不是她的幻想。
“…我很好，可是你不好。”
江朝想说出她所有的执念，甚至想说出她与她不是第一次相识。
可她想到那场宴会，或者说之前她们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这让她的心被黏住一般说不出真实的想法。
“别再为我担心了，终有一日你我会再次相见。”她听见青松说。
再次相见。
江朝似触摸到真实，江朝想问她的重来是不是与她有关。
但又是还没说话，遮蔽眼前的手就消失不见。
如同鬼魅，那个少女似乎从未来过。
连对面的烛也是安静地待着，未被点燃。
只余空荡荡的芙蕖院，还有那一轮圆月。
…
姜梦白刚回澄怀院，果不其然古月已在院中等待。
“伤还没好就急着出门吗？”
“回芙蕖院看了看。”姜梦白不好意思笑笑。
她戴着能遮住全脸的面具，坐在特制的木制椅子上，声音依旧嘶哑。
“芙蕖院人都睡了吗？你这副模样可不适合让其他人看见。”
“放心吧，我有分寸，绝对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来过。”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古月道。
姜梦白原本奇怪古月为什么在本该她睡下的时间出现在了澄怀院院中，原来是有事相告。
可是是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值得她熬到现在。
“什么事？”
“许家那位，你还有印象吧。两刻前暴毙而亡。”古月的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那个食用五石散的许姓男人，直接导致卢青松死亡的罪魁祸首，姜梦白怎么可能没印象。
但是这个时候，似乎不是那个人的死期。
而且，许家离司家不近，两刻钟这么快的消息古月是如何得到的，除了古月一直注意许家，姜梦白别无其他想法。
但是古月只是盯着许家吗？姜梦白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直视古月的眼眸，问出：“是你？”
“没错，是我。一直给他送去大量的五石散，不过他之前就离不开五石散了，我不过加快了几步。”
若说古月与那名许姓男人，她们其实连面都没有互相见过，没有什么下手的理由。
姜梦白做好等她取代司二后回司家就用五石散对付许姓男人，却没想到古月不仅和她想到一处并且还快她一步。
“谢谢。”姜梦白很快想通其中关窍，心中万般思绪却只说得出这二字。
古月一直是聪明人，对于姜梦白的疑问和感谢她都接的上。
“还好你回来了，若是那个人肯定是不会让我成功。好了，我要告诉你的都说了，快回去休息吧。”
更深露重，姜梦白有伤在身，古月时时注意着。
至于姜梦白此次冒险去芙蕖院，这是她唯一一次任性也是最后一次。
她在卢青松的记忆备份中注意到了江朝这个人。
在新得的不知主人的记忆备份中，姜梦白看到江朝知道卢青松死后，边哭边烧去卢青松生前写的那些诗文后。
她才明白为什么她遇到的江朝是那样的做派。
姜梦白想，如果是卢青松在听到好友为她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的时候也会去劝好友的。
而且她不会像司二那般作死，连累自己的妻儿老小为他陪葬。
所以，能振作起来的江朝一定会有漫长的未来。
医婆在屋内为姜梦白做过例行检查后，退出独留姜梦白的空间。
姜梦白确认四处无人后，才与系统对话。
【多谢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功能。】
少女的声音并不是幻想，而是姜梦白委托系统复刻卢青松声纹帮她对江朝说出她想说的话。
虽然几句话就要付出30积分，但是姜梦白觉得很值。谁让她把嗓子毁了，再也说不了少女温柔的安慰。
以她目前的模样，作为早已病死的卢青松出现在江朝面前，她大概率是不会信的。
【客气，感谢您的积分，欢迎下次使用。】
复刻声纹对于系统太过简单，赚的积分的系统虽然还是机械的冰冷音，但还是说出了以往不会说出的客套话。
系统离开后，姜梦白取出枕下的那枚司二特制的印章。
不枉她摸了很久司二的尸体才找出，有了它，才能配合古月真正使用司二的权力。
有件事，她必须要做。
不管是依靠司二还是依靠司二的孩子们都不可能做到，这也是姜梦白做出取代司二的行为的动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