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将军带兵姗姗来迟进入位于山谷的营地时，营帐外已经聚集了一层又一层的人，更多的是受伤的士兵简单处理伤口后，集中在一起等待医师医治。
不同于滇城中人员充足，在营帐中留的人不多，还未来得及清理战场，只是检查清点了己方还活着的人员。
左将军骑马绕过残骸，下马正欲进入二爷所在的营帐。
“将军？”
富贵正巧抱着染着血的衣物出来，他之前一直不是二爷身边的核心人物，对本次的各位将领并不完全认识，只能根据他们的衣装盔甲判断身份。
左将军也不认识这位小兵，或者说他对二爷及其他的亲兵本来就没见过几面。
他注意到这个亲兵怀中的血衣，眉头一挑，问道：“你家将军可还好？”
富贵有些焦急，他摇头道：“二爷受了重伤，现在只是勉强将血止住。”
二爷在他的富贵才能在。
想及此他急忙开口：“将军可有带医师？二爷吃了药不再发热，只是还是重病在床无法起身。”
左将军闻言，掀开帘帐进去，帐中闷热，各处弥漫着中药味以及血腥气。
他走近几步，发现营帐中只有一人穿着盔甲躺着，没戴头盔，头扭到一旁。
见此情形，左将军有些奇怪。
与他印象中司主将有些出入，他走到那人身旁，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
“将军等等！”
左将军自然有听到，但他没有理会继续靠近。
直到他看见一张几乎整张都敷着草药的脸，完全看不清此人的身份到底是谁。
盔甲确实是司主将的，但人却不一定。
疑心大起，左将军伸向此人的盔甲。
“都说了等等！”
左将军伸出的手突然被人抓住。
富贵小跑到左将军身边，却发现左将军伸向二爷的手被二爷抓住。
左将军见富贵到了，不紧不慢地起身，问向富贵：“你家将军既然重伤，为何还身穿盔甲，若一直身穿盔甲，那你刚刚手中的血衣是谁的？”
富贵有些心虚，逃避着左将军的眼神：“衣服是小的。二爷伤了腿，小的不通医理不敢自作主张。”
左将军扫视着能蹦能跳看着全然康健的富贵，轻笑一声，正要开口。
“将军。”嘶哑又小声。
左将军转头，是二爷醒了。
“多亏有他…我才捡回一条命，他衣服上的血怕是我的。”二爷费力的说着，他的声音像是饮下沙子般沙哑干涸，如打破的风箱，听不出音色和性别。
“原来如此。”
军医也进了营帐，左将军退后几步留出空间。
军医先简单看了二爷的状况，问了问富贵给二爷的受伤情况，吃了敷了什么药以及药的服用时间。
问过后，军医蹲下打开他随带的箱子，顺便吩咐几句跟在他身后，年纪比他年轻看着也像军医的人。
不一会那人捧着装着干净的水的盆和干净的帕子进来，军医接过，先是小心翼翼清理二爷脸上敷着的制备粗糙的草药。
慢慢露出了那张被刀划过，血肉模糊看不清身份的让人只看一眼便惊骇到不敢再看第二眼的脸。
军医早有预料，左将军却露出了惊异的眼神，他还以为是故意遮掩。
他不经意靠近富贵，悄声问道：“司将军既伤成这样，你们是如何认出的人？”
富贵低着头：“小的一直跟着二爷身边，二爷勇猛小的未来得及护卫才让二爷受此重伤。”编造的谎言让他心虚不已，但后面说到的话他又有了信心，“将军不知，二爷眼尾有一处留下的伤疤，只有司家的人知道，外人仿造不得，故我们一认便知。”
左将军蹲下在军医身旁，看他清理伤口，那道骇人的伤疤主要在中间，不影响眼尾的伤疤。
果然是有。
左将军仔细回想他与二爷不多的见面，似乎是有这样一处伤疤。
他未答话，出了营帐找来负责打扫战场清点人数的人。
一一问过知道，己方的人无论生死大多已辨别身份，只有少数几个失踪不见的小兵。
但那几个小兵都不是司将军带来的亲兵，而是本就驻扎在滇城的士兵。
这样的士兵见不了司将军几面，不可能会靠伪造伤疤来顶替司将军的身份，敌兵更不可能。
左将军疑心消散，果然是他多想了。
不一会儿，军医擦着额头的汗，背着箱子出来。
左将军疑问：“怎么出来这么早？”
“司将军脸上的伤已经清理干净包扎完毕，只是那双腿似乎已经错位。还好他没有急着脱下盔甲，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他的伤势要送回城仔细医治才是。”军医想起什么，恭维道：“司将军不愧是和将军您一样的勇士，刚刚为司将军清理伤口敷药时，司将军吭都没吭一声。”
“嗯，多谢你。也看看其他的士兵吧，他们伤的也不轻。”
另一边，富贵看着被包扎的看不出人样的二爷，询问他的意见。
“方才那位军医说要二爷回城医治，爷是打算回滇城吗？”
“回…司府…”还好军医没有把二爷的嘴也抱住，他还能一字一句说话。
“是…”富贵有些苦恼，调查己方士兵伤亡的人也为二爷这边传了消息，二爷带的亲兵大多比不过那些受过训练的士兵，在战场上的存活更小。
如今二爷的亲兵除了他也就只剩几个半路逃兵，如何能护送二爷。
“二爷，咱们的人不多，怕是不够护卫二爷。”富贵希望二爷能松口，直接在滇城治不好吗？
“蠢货…”二爷骂了一句，不再说话。
富贵听说过二爷脾气不好，验证果然如此。
他灰溜溜出了营帐，左将军正好在营帐外，见他问道：“你家将军可说要怎么办吗？”
“二爷说要回司家。”
“司家离这里可不远，若要尽快治疗还是在滇城好。但既然是他要求，就随他的意思。至于回去，就让我的兵护送吧，保证送他回司家。”左将军道。
富贵没有听出左将军话中别的意思，只听到左将军愿意派兵送他们回司家，大喜过望。
“多谢将军！”
左将军知道富贵会答应，心中暗想，是真是假，司家人一认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