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空气带着寒意。
姜梦白起身,走到窗前微微开窗,外面的凉意袭来引得她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她看向窗外,不出意外看到刚进芙蕖院门的侍女们,转移眼神后,却错过从北房那投来的窥视。
最近她心神不宁,醒的也格外早。
肩上一沉,被烘的暖和的外袍披上,从外到内暖起来。
“姑娘,最近天寒,注意身体。”说着,心凡边打着哈欠边把夹在衣服中间姜梦白的长发取出。
前一天,淅沥的小雨中,严嬷嬷深夜来到芙蕖院,通知姜梦白和江朝明天贵客到来,需要她们出来相迎服侍。
客人的具体身份没有告知,但姜梦白心知肚明,一定是那位喜好附庸风雅的“贵客”。
这一天,终于来了。
姜梦白抚上放在她肩头的手,“安心,我的身体你还不清楚吗?”
吱呀一声,捧着衣裳头饰的侍女鱼贯而入,姜梦白转身坐在梳妆台前等待。
昨晚严嬷嬷来的晚,并未为姑娘们带来装扮的衣物,没有办法提前烘着。
故现在本该穿上的衣裙还带着夜晚的凉意,只能临时拿到暖炉烘烤。
来的侍女不少,把本就不大的西厢挤的更小,一部分侍女捧着衣物烘烤同时避免出现褶皱,一部分侍女在姜梦白身边同时开始梳头与化妆。
这些侍女的消息比待在小院中,每天看着四四方方的姑娘们更灵通。
作为差点被选中的她们,对于这些不知是备选还是正餐的姑娘心怀怜意,故对于想微调妆容的姑娘也多了几分耐心。
本来在姜梦白身旁的心凡在拥挤的人被挤到一旁。
她还记得昨晚严嬷嬷走后姜梦白告诉她的话,随便拉住她身旁的一个还算空闲的侍女,打听这次被严嬷嬷叫去服侍客人的姑娘的名单。
“啊…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早上,除了我们这一队来芙蕖院,还有一队是往夫人的澄怀院那个方向去了。”被拦住的小侍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简单道谢后,心凡冲出西厢停留一会似是犹豫,先去了北房,而后出芙蕖院,接着去澄怀院方向的路上。
澄怀院和芙蕖院之间隔的距离不近,去的路也有两三条,其中夹着的院落不只一个。
不过也好辨认,现在时辰稍早,古月又没有喜好叫妾室们来日常请安的习惯,故大多数院落都是安静的。
剩下那些嘈杂的只要一看是否与芙蕖院的情形一样,便知道另一队到底去了谁住的院落。
这边,心凡拿着姜梦白准备好的纸条,顺着路一个个排查。
另一边,姜梦白正与身旁为她化妆的侍女交谈。
“能否把我的眉画细一些,弯一些。”姜梦白道。
侍女看着镜子中姜梦白的脸,发现她的原生眉又浓眉尾又锐利,光看眉毛就能感觉攻击感满满。
“这种眉确实不适合,姑娘年小,画柔弱些好。”侍女拿起修眉工具,先剔去姜梦白的眉再用石黛为她重新描眉。
待姜梦白装扮好,穿上最外面的外披时,心凡也恰好从外面回去捧着一个水头极好的冰种翡翠回来。
装着翡翠的匣子并未合上,惹来众人瞩目,姜梦白用指腹轻轻搭在上面感觉到它的凉意,点点头,接过戴在手腕处,这在室外放了一会的手镯当真冰的刺骨。
正合她意。
姜梦白刚戴上手镯,就被得到消息的侍女引着往二爷会客的地方走。
走在她前面的江朝,身姿动人,一袭蓝色衣裙突显的她气质无双。
姜梦白穿的衣袍宽大,冷风无孔不入,她却被心中的焦急激得快步上前,走到江朝身旁,仿佛忘却之前的不愉快。
“你没看那张纸吗?”她刻意压低声音。
“你给我的,我当然看了。”江朝道。
姜梦白错愕:“那你…”
“能让二爷讨好的贵客身份不容小觑,说不定我被他看上比在二爷这好。况且二爷是个不惜命的,不知哪一天死在外面,难道还要我为他陪葬不成。”说罢,江朝本想向姜梦白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却被此时不同往常的姜梦白惊了一跳。
“青松…是你…”语气飘忽带着惊疑不定。
江朝的吃惊太易发现,姜梦白不禁摸上自己的脸。
“怎么了?”姜梦白算是进司家后头一次化妆,刚画完她自己看着都不习惯。
“没事。”江朝转头,径直往前走。
待她二人到了待客的院落,却发现早已有两人在院外暗处等待了。
姜梦白一看,一位是比她们早进府只见过几面的冯姑娘,另一个是。
唐叶。
虽然唐叶并不是记忆备份中会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人,但她不该惊讶。
她见到楚姬时早该想到,二爷不是比他同时代更高尚的男子,妻子、有子的妾室和她们这种无子无宠的妾室,在他们这些男人眼中别无二致。
就像礼物分高档低档,但永远都是礼物。
好在唐叶和冯姑娘都有注意看她的纸条,穿的戴的不是红色粉色就是橙色紫色,像荒芜天地中的一朵鲜艳的花。
听着厅内乐声停下,舞姬散去,姜梦白先走一步,在最前面直接往着那位浪荡的陌生公子走去,江朝紧随其后。
后面的二人看她二人这般急切,一时无措,但看着二爷身旁无人,也不想被那位客人看上,就都去二爷身边服侍。
二爷本想这四位姬妾都是献给安公子的,无论他想都要还是只要几个他都有准备。
但唐氏和冯氏这般依恋他,他就不计较这两个的罪过。
况且,安公子似乎已经有心仪的目标。
顺着二爷的目光,场上众人都能看出安爷对这位身穿碧绿衣裙姑娘的兴趣。
“青松,还真符合你的名字。”安爷笑道,这还是这位放荡不羁的爷坐在这的第一次笑。
“奴婢不敢当。”姜梦白低头娇羞,她抬起酒杯似是亲自喂安爷喝酒,露出她瓷白手腕上的冰种翡翠。
安爷顺势喝下那杯酒,眼睛如狼似豹盯着她,手也不安分的摸上姜梦白露出的雪白手腕。
姜梦白穿的单薄,厅内为讨好安爷未放太多的碳盆,她的手腕只露出一会就变得较常时更凉。
她感受到男人滚烫的手,眼不经意看向安爷身后站着攥着酒壶的江朝,发现江朝的表情不对,仿若安爷只青睐卢青松这个事实让她噩梦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