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知赶到时,看到正是这一幕。
他没见过的年轻女子背对着他跪着说着什么,听其言似乎她是那个新娶进来的姜家女。而他因生产落下病根的妹妹趴在一个男子身上哭泣。
而那男子正大喊着:“贱人!你胡说!”听声音正是他那不省心的侄子杨三初。
姜家女似在抽泣,身体一抖一抖的,声音中带着哭意:“刚刚夫君也是如此,我想带他回家,他却大吼大叫起来,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杨三初只觉头疼,面目狰狞,死命攥住杨母的手臂哀厉道:“母亲!母亲!这贱妇殴打我,将我囚禁于房中,她这是想让我死啊!母亲!”
他吃得少,情绪波动又大,不一会就觉得头疼恶心,哀叫着小幅度翻滚着。
姜家女泣道:“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打的了他,况且他是我的夫君、他死了我才成婚变成新寡,也会随夫君而去。”
杨同知看着这一场闹剧,他才还了侄子欠下的几百两银钱,虽然姐姐说是借的但从来没还过他也就当打水漂了。
这解决完一场又上演一场,他这侄子的意思是要休了新妇还是告官。
只看他姐姐如何决定。
却见那姜家女似疯了扑上杨三初的身上,他姐姐抵挡不及,竟让姜家女得了手。
他见那女人扯开杨三初外面还算干净的外袍,厉声道:“您看,夫君的腹部!”他姐姐怔住,似不可置信地看着杨三初。
杨同知见状况混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缓步上前,打算一探究竟。
姜家女继续开口:“母亲!我身为杨家妇,自然以杨家为重,我从外面将夫君救回,夫君不认得我不要紧,重要的是夫君的性命!不过短短一月,夫君的腹部肿大至此,若不及时医治,我只怕…”她低头似乎又啜泣起来。
杨同知听姜家女描述好像他侄子得了重病,他不禁加快脚步。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姜梦白判断来人。
是杨家的仆从吗?
应该不是,在杨家的主人没有说话时他们一般不会动,就算动也不是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而应该是距离不一嘈杂的脚步声。
她对杨家人通常来往的人不太了解,但是她觉得她已猜出来人的身份。
是杨同知吧。
下一秒,身后出现的身影印证了她的想法。
瘦高面带长须的男人在杨三初身前蹲下,用手抚摸他诡异突起的腹部。
接着他竟看向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姜梦白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归家途中发现的夫君。可我之前见到夫君他好好的,怎么短短时间内他的肚子竟如怀孕的妇人般。”
杨同知接着问:“你上一次见他身体正常是什么时候。”
姜梦白低头回忆,答道:“似乎夫君之前出现都很正常,自他前几日不归家后再次出现才这么大…”
她好像想起什么,抬头道:“自一个月前,夫君受众人相邀出去游玩,那时他常常会穿宽大的袍子,可能从那时起便有预兆。且那时夫君常夜宿外面,我不清楚真实情况。”
杨同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见过这样的人,但只在极为穷苦之家见过,而这样的人往往不久之后就会去世。
虽然杨三初经常闯祸让他心烦,但毕竟是他杨氏的子孙,其他的杂事先放到一边,将侄儿治好后什么都来得及。
他随便叫来角落里畏畏缩缩的小厮,让他去外面去请最好的郎中。
可以远离着混乱的现场,小厮急忙跑走。
剩下的在郎中到来前杨同知不想再管,姜梦白看着目前一阶段结束也打算休息一会,酝酿之后的表演。
那去叫的小厮腿脚也快,不一会儿的郎中抱着药箱就到了。
姜梦白偷偷抬眼看,是上一次她请来杨家的熟人。
见郎中来,围在杨三初身边的人通通散开给郎中腾位置,杨母身边的仆妇想拉起杨母却被拒绝。
杨母要一直看着她心心念念的儿子。
郎中在挡住他视线的人们散去后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杨三初,面色一变。
脚步加快,面容严肃地把脉,而后看眼睛,舌头,解开杨三初的衣服看他的腹部。
姜梦白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为表敬业,她低着头身体颤抖,让人觉得她还在抽泣。
说来惭愧,虽然杨三初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她却是头一次看到杨三初平时被衣服遮盖的皮肤。
围观的人们不懂医,只能看郎中面色沉重一言不发地摆弄着杨三初的身体。
突然,杨三初的腹部动了一下,突起的肚子鼓起一块,痛的他连连哀叫。
郎中马上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复杂又精彩,连一旁的杨母面色也变得古怪。
趁无人注意她,姜梦白悄悄联系上系统。
【刚刚这是胎动吧。】
【是的宿主。】
【不是假孕丹吗,他肚子难道真的有个孩子?】
【没有孩子,胎动是假孕丹的模拟效果之一,不同的胎动也和服用者有关。】
连胎动都可以模拟,算她之前小瞧这假孕丹了。
姜梦白这边和系统讨论,另一边的郎中已经起身跟杨同知告辞了。
“行医多年,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我学艺不精,不敢耽误公子,还请另寻高明吧。”不顾杨同知的一再挽留,郎中推辞说道。
郎中几乎触摸到了真相,此事虽稀奇,但实在不是他想掺和进去的事。
杨同知发现留不下人,他的猜想让他心惊,只嘱咐郎中不要说出此次的问诊情况,最好连杨家提都不要提。
郎中满口答应,抱着药箱跟有猛兽追他似的赶紧跑了。
杨同知虽然有预感,但毕竟郎中没有挑明,他心中还有一丝希望。他叫所有的奴仆都出去叫县中的郎中,甚至女医也可。
杨家陆陆续续的进人,逐渐的杨三初的身边围了一圈郎中,他们交头接耳探讨着杨三初的病情。
他们叽叽喳喳许多,一直给不了一个统一的答案,有说是腹水、有说是肚子里长了瘤子…
杨同知看他们各说各有理只觉得头疼,直到一位白发苍苍的医婆走到他身边跟他说:“公子这是有东西寄生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