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样是不会为还杨三初欠的赌债而动用嫁妆的人。
更何况杨家一直靠杨同知养,杨母至现在都没有将管家的权力、钥匙、账本等给她。姜梦白到现在都不知道杨家的银钱情况。
杨家的下人也没有把她当做新的女主人看待。
杨母牢牢拿捏着权力,不肯从手中露出一丝一毫,到需要钱的时候就来找她?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您也看过我的嫁妆册了,不过是一些日常用品、用的戴的,而几百两我实属无能无力。”
杨母却问:“你手中不是有几亩良田吗?”
几亩良田就算都卖了都补不上杨三初欠的那几百两,杨母却惦念上了。
况且杨母只说几百两但是没有说具体数目,那一定不是个小数目,九百两和二百两都是几百两。
若是只欠一二百两杨母大可直说,如今又不肯直说欠的数目又想让她掏钱给杨三初还债,可见数额不小。
“家中贫困,那些田的粮食还要供养家里,若是卖了,父母首先不同意。之所以写在嫁妆册子上,不过撑场面罢了。”姜父虽是县令,但祖上留下颇有家底,姜梦白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她一分钱都不想掏,又不是她欠的钱。
杨母怎么不用她自己的嫁妆,怎么不向做同知的弟弟要钱,反而惦记起新妇的嫁妆,当真无耻。
还好那个布庄姜梦白并未记入嫁妆册子,只是自己收着契约记在姜家底下,不然杨母必然会要过去。
“良田动不得,你屋子里那些金银首饰先卖了还账,到时母亲再给你打最时兴的可好?”杨母轻声细语。
“那些是祖上一代一代留下的,意义非凡,竹君实在不敢动。”姜梦白假装难受无辜。
杨母见姜梦白油盐不进有些装不下去,眉头挑起正要说话。
就听姜梦白说:“无奈我只是女儿身,不能出门赚钱帮扶夫君。不若我回娘家求求我母,想办法先把钱还上,总不能让这个家散了。”
杨母眉头平缓,语气温和:“真是我的好孩子,我们家娶了你真是托了福气,母亲也记得你的心意。既是如此,你一会便回家一趟吧,也替我向你父母问好。”
姜梦白假意乖顺答应,而后离开有些霉味又不通气的房间。
回了自己的小院,姜梦白缓缓吸气,呼气排出胸中淤积的郁意。
给杨三初送了足够他吃十天的吃食还准备了的水放在干净的容器中,带着露荷和光朱回了姜家。
姜梦白回家不是为了向姜家父母要钱去给杨三初补窟窿,她只是为了躲杨母几天,毕竟杨母比她更着急。
姜家中姜母坐在厅中正在处理各个婆子以及铺子掌柜报给她的事。
一些是铺子的账本,一些是关于茗溪县有头有脸的人过生辰或者嫁娶诞子之类妇人交际的事,还有姜家中奴仆惹出什么事,谁家里有事需要暂离几天等等这些都需要处理。
姜母一见姜梦白回来,解决完手头上的事,又处理了几件必须今天处理的事,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姜梦白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她的母亲自信又有威势地处理事务。
姜母对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让姜家派人去杨家接的姜梦白有些意外,还以为她受了委屈。
姜梦白向姜母解释缘由,姜母越听面色越难看:“他家儿子欠了赌债竟想着用儿媳的嫁妆来还,杨家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他欠的数额不小,总不能不管但也不能全管。姜家可以帮他还一部分,先把钱还上,之后杨三初不管是做什么,得找个正经的事。不然总这样以后还能惹出事来。”
“没事,母亲,我有办法。而且这钱让他们自己去还,姜家一铜钱都不会出的。”姜梦白道。
姜母看了她一眼,欣慰的,“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毕竟你在杨家更了解她们。你只管做,杨家若不义,自有父母兄长为你撑腰。”
“母亲放心,我一人足矣。刚刚回来似乎没见兄长,他在书房吗?”姜梦白问道。
姜母思考了一下,说道:“不在书房应该在你淮表哥那,你淮表哥在茗溪县买了宅子,你直接过去就是。”
季淮在茗溪县买宅子,这是打算久住了?
露荷在姜家和她的其他朋友叙旧,姜梦白带着光朱坐着马车到了季宅。
开门的小厮她没有见过,但很显然小厮知道她,没有通报就直接放她进来。
季淮买的是二进二出的宅院,绕过影壁,内里别有乾坤。
像杨家的宅院不大,二门以屏门的形式,美观而经济。像季家的二门是以四柱垂花门形式,通过连接的抄手游廊进入内院。
一进门就看到季淮,他悠闲地躺在躺椅上,一旁正值花期的石榴树为他独留一丝凉意。
“你是来找姜旋的吧?”假寐的季淮悠然开口。“他不在,我料到你要来,送他出门了。”
“为什么?”姜梦白感觉莫名其妙,今天回姜家找姜旋都是临时决定,季淮如何提前得知。
“因为是我引导赌坊的人提前上门要债,杨家目前掏不出这笔钱就会觊觎你,我知道你绝不是那种用嫁妆去还债的蠢女人。”季淮道。
“你引导人提前上门要债,又将哥哥从家中带走。”
姜梦白一点就通,“你想见我?”对于季淮的行为,姜梦白只能想出这个理由。
“对,我想见你。”
对于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语,姜梦白从来不会当真,她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已经来了,我哥哥呢,为什么要送他出门不与我见面?”
“并非我故意让你兄妹不得相见,只是他不参加此次秋闱,怕你失望,故意避着你。”季淮严肃道,“你把他逼得太紧了。”
姜梦白沉默,对她来说让姜旋参加科举是最简单的办法。
姜父是个县官,她和姜母就算饱读诗书也不配去参加科举,唯有姜旋。
况且以本朝对科举做官的狂热程度,姜旋一旦中举不管对姜家还是对他本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可能对别人来说,姜旋还年轻,他就算十年后中举在茗溪县都知道算得上是天之骄子,所以他们很难理解姜梦白为什么一定要姜旋参加此次秋闱。
既然姜旋不愿意,她劝也劝过,他若是不能与她共情理解,她也不强求,她不以姜旋为唯一的指望。
姜旋不在季宅,她也没有再待这里的必要。
“确实,不急于这一时。我先走了。”姜梦白带着光朱转身离开。
“竹君——”
在她踏上游廊时,忽听季淮大喊她的名字,她条件反射回头。
却看到本来端庄自持的季淮露出了不甘的表情。
“表妹,请留步。”
姜梦白停下,她身后的光朱已经做出戒备的动作。
“据我所知,杨三初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玩乐,多次进出秦楼楚馆。你与他的感情并不融洽。”
这句话实属不应该是一个表哥对表妹该说的话,探究她人的夫妻生活,已经逾矩。
“那又如何,这与你无关。”
“我知道你是谨慎知趣的女子,我特意为你买了这座宅子。现在在我地盘上,你不必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