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由春雨带来的风也是微凉地，柔柔地抚摸着世间的一切。
已是深夜，大多数宫人也已下值，外面只听到的滴答滴答的雨声，为人带来心里的平静。
突然这种宁静被打破，传来了一阵脚步的声音，殿门被打开，一股凉意弥漫，来人窸窸窣窣地脱下身上的蓑衣，在众太监的服侍下换了外衫和鞋袜。
换好后迫不及待走进殿内，还不等见到姜梦白便急切地告诉她自己查到的消息。
姜梦白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推向成渊。
“先喝杯热茶。”
成渊接过，矜持又快速地喝下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才抿着慢慢喝下。还好不是滚烫的茶汤，也是姜梦白想着成渊快回来了提前晾着。
缓了一会，成渊才顺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先前提到过方女史是因为她父无子，主动提出替父下狱。”
“在我手下人的调查下，于梅花巷找到几个方父的外室，还有他的孩子们。其中最大的一个男孩只比方女史小两岁。”
说着成渊坐到姜梦白身旁，将手下人送来的初步的调查结果和一些证据递给她让她翻看。
粗略一翻，方大人的子嗣两三个也不多，最大的儿子也已成婚，搬出梅花巷，但也离得不远。
怎么会有人把几个外室都养在一条巷子的，而且被发现了不会被一锅端吗。好怪。
“这么容易查到，当地官员没有发现吗？”姜梦白觉得奇怪，翻着那些纸，密密麻麻地记着每个外室的家世、何时住入梅花巷、何时诞下孩子等，十分详细。
太子派人去了不过几日，连来回送信都要耽误几天时间，现在这么快得到消息，可想那位方大人连藏没有刻意藏，当地官员如果想查也不难。
“那里很奇怪，百姓对于梅花巷都是不愿提及，他们大多知道里面是有钱人家的外室，但是不知道是方家。”
“在选拔女官时，方女史的孝名已经人尽皆知，在当地文人中饱受赞扬，当地官员没有细究，或是为考评得优。”
毕竟官员三年轮任，而下一个任职的地方与官员考评密切相关，像方女史替父受过的事迹在考评时是极加分的。若是考评极佳还有可能从地方回到京城。
地方官员为考评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情有可原。
“原来如此。方大人谎称无子，但因方大人的错而不能说方女史不对劲。”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是方家附近百姓说，在贪墨案前方女史曾几次暗中出府，被发现后再次出现便是要替父下狱。”
本朝虽提倡女子不要随意出门，或出门戴面纱、帷帽。但只是上层文人提议，而非礼法规定，实践到普通百姓谁会给自己日常出行添麻烦。
而方女史几次暗中出门，还是在这个特殊的节点，确实奇怪。
“贪墨案是牵连方父下狱的那个？”
“正是，他的上司为主犯因贪墨数额巨大已经斩首，搜查他的家中发现有方大人送礼的记录故被牵连下狱。”
姜梦白隐隐摸到些线索，她只知道结果，不知道那时成渊等人是靠什么在方父上摸到胡家和恭亲王。
因为方女史进宫四年后动手，期间的变数太多，如果现在方父与他们并无接触，那查也是白查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贪墨案的主犯姓什么？”
“姓胡。”
胡，仿佛连起来了。这些线索如此明显 可若不是姜梦白知道结果，谁会刻意去查一个贪墨案的细节。
“我记得贤妃母家也姓胡。”姜梦白有意提醒。
“贤妃母家主要是京城一脉，虽没有听说端州有出名的胡家人，但不一定毫无关系。”
成渊先前没有往宫内后妃想过，因为胡家为本朝大姓，分支众多、错综复杂，如今最有名的便是出了皇后和贤妃的京城一脉。
“姐姐蕙质兰心、细心机敏，还好姐姐提醒才发现方女史有问题。这胡家也需调查一番。”
“多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引导到这只能如此，剩下的只能到有更多证据出来才能继续往下引导。谁能想到，一个远在端州的贪墨案还能与京城扯上联系。
姜梦白总不能告诉成渊，她知道未来方家胡家和恭亲王不仅合谋杀了你父子二人。
不过她来的早，时间绰绰有余。
姜梦白正在思索之际，突然感觉一个温热的小指轻轻勾住她的手指，晃了晃。
她狐疑地看向他，却见他一脸正经，仿佛私下悄悄过来勾住她手指的不是他。
成渊的是物理意义的脸皮薄，表情正经，但脸上掩不住的红晕很好的暴露了他的内心，打破他好不容易靠表情稳住的正经氛围。
姜梦白存心打算逗逗他，她反手将成渊伸过来的手指握在手中。成渊也不挣脱也不做其他小动作，乖乖地让她握住。姜梦白对成渊的不挣扎深感无趣，便要松手，成渊当机立断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姐姐方才认真的模样当真迷人。”
姜梦白不知哪里戳到成渊的点，刚刚不是很正常的说话吗？
“先前姐姐进学，我未能陪在姐姐身边，连选拔女官也不能将姐姐接去接回，错过了好多。”
“我当时在慈宁宫内，你也在进学，闲暇你我都在一处，月月都见。”
在最初的一年，成渊常常下学后来慈宁宫，借口来看望太后。
来的次数多了，慈宁宫的嬷嬷们也不是憨人，都察觉出不对劲。太后虽高兴孙儿常来看她，可成渊来的晚让太后也不能早睡，姜梦白也因为他不能夜晚安心温习功课。
慈宁宫的宫人们不敢明面说，但那时候在私底下都有悄摸摸地议论。成渊不好意思，也怕给姜梦白添麻烦，之后两年就不常来了。
“况且慈宁宫向来安静，你又常下学后晚上来，还耽误你休息。”
“好在往后姐姐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二人的平静中，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雨点滴到殿外的石板上发出规律悦耳的响声，殿外一片清凉。
而殿内的二人，因刚才说话间两人靠的太近，加之成渊身体的故意倾斜，二人间的距离已近到面对面互相对视就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向自己扑来，氛围如融化的蜜糖般柔软、甜蜜而粘稠。
察觉到这一点的姜梦白，下意识的悄悄放缓呼吸，感受到太子身上因每日熏香而导致的香味与她越来越近，缓缓闭上双眼。
短短的几秒，姜梦白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有关于她在现代的，也有过来这个世界几年与小皇子相处时的。
几秒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在姜梦白期待又忐忑的等待下，她感受到脸颊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碰过后又马上离开。
她惊讶地睁开双眼看向成渊，见对方已经把头转到一边，可红彤彤的耳朵说明了一切。
这么纯情，那他之前怎么看避火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