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脱缰凯在挨揍的新年过完了;大年初八是准许提前返校的第一天,这是为了照顾部分来自外地的老师同学;当天,四个人打着微信电话,鹰眼还不知道,其他仨人也早就串通好了要到学校陪着他。
“我和我爸妈我们全家在三亚呢!我们还到海边放了孔明灯呢!”司马一把照片发到了群里。他爸当时还吐槽他,一个司马家的小孩为什么这么喜欢诸葛孔明。
“我在老家杀猪包饺子呢今年!”赵德柱分享着乡村的年味。
“我也帮我妈在家包饺子呢!我们这旮瘩有习俗,硬币包饺子皮里,谁吃谁好运一整年呢!”脱缰凯发了好多家里的团圆饭;不过倒是没分享他今年过年最恐怖的那部分事故。
“我妈今年也包了饺子,我妈那手不太敏捷……”鹰眼发了几颗扁扁的“饺子”图片在群里:“我这会有点困了,咱回头唠啊。”
鹰眼挂了电话,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宿舍;他抱着大鹅真的有些难受,伙伴们一个个都有家人作伴,只有他的父母为了多赚一点钱,抛下他到远方奔波……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仨进了宿舍,脱缰凯甚至还用保温饭盒提了好些家里包的饺子;宿舍静悄悄的,他们打开灯,发现鹰眼睡得正香。
“这家伙……”看到那鹰眼睡个觉还咂咂嘴,司马一笑了。
“鹰眼!”赵德柱敲敲床边,唤鹰眼醒来。
“哎呀……这梦做得还真齐全呢;这赵德柱咋还来了呢……”鹰眼迷迷糊糊的地睁开眼;看到是赵德柱,便拎起大鹅就冲着他脑袋打去:“在我梦里我能让你欺负咯?猖狂啊!”
赵德柱没好气,拽着那大鹅差点没把鹰眼也连着拽下来。
“哦?噢!噢!噢!”鹰眼看到司马一和脱缰凯也在,惊喜地叫了半天:“司马一?你不搁三亚呢吗?脱缰凯?你咋也来了!”
“这不把三亚给你带来了吗?”司马一拿出个小挂饰送给鹰眼;玻璃中封着一片漂亮的海景。
“我还给你带了饺子呢!热乎的,趁热吃!”脱缰凯打开饭盒,鹰眼甚至又掏出了那个圣诞帽戴上;四个人吃着唠着,真感觉空荡寂寞的宿舍像家里一样温暖。也许有了友爱,也便有了温暖。
“硬币在哪啊?不会吃丢了吧!”赵德柱见饺子快被吃完了,那硬币却不知所踪。
“不会忘了放吧?”司马一吐槽,却好像突然想起了点什么:“不会……被谁给咽了吧?”
“那么大个硬币不可能啊!”现在纸币都越来越少用了,何况硬币。脱缰凯清楚地记得,他为了包这个饺子,还特地去换了个面值最大的硬币,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小时候,他就不小心吞进去过一个硬币,吓得全家人带他去了医院,折腾半天才取了出来。如果遇上这种情况,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了。
“哎最后一个了,鹰眼!”司马一把最后那个饺子夹给鹰眼;他发现,那个饺子看上去比别的要大要鼓。
“哇!硬币!”鹰眼咬开饺子皮,取出那个圆圆的硬币;他高兴得咧起嘴角,好像属于他的好运突然降临了那样。
之后他几个还整了会游戏,并且还自创了一套用游戏的方式来祈福的仪式。
“许愿鹰眼永远不要掉线!”司马一双手合十许愿。
“许愿我的对手都跟鹰眼一样!”赵德柱这前还不忘嘲讽鹰眼。
“赵德柱你啥意思!”鹰眼当然也不饶了他,两个人闹哄哄的,又吵了半天。
日子过得很快,几天过后,已经到了大部分校领导和教师的返校日;学校的教学楼开了门,他四个就去了里边闲逛。
找了个空地,便又是上号打游戏;脱缰凯还吐槽,这地离主任办公室那么近,能行吗?
玩着玩着,鹰眼这边来了个电话:
“李幻鹰是吧?你妈在工地上出事了,现在我陪着在医院呢;你给我把两万块手术费打卡上。”
“挂了吧,一听就骗子。来,继续!”司马一头都不抬。
“我妈万一真出点啥事……”
“你不信你问问你妈的信息。”司马一看鹰眼不信,便要他一试便知。
“你别老妈妈的。”鹰眼依然没放下那份焦急:“你让我妈说句话!”
“儿子!”
“妈——这就是我妈啊啊啊!司马一你快借我两万块钱!”
“你这种……人家随便就能找个人!这就是个纯骗子,你把电话给我快!”司马一要夺过鹰眼手中的电话。
鹰眼却死死把电话攥在手里:“司马一你不愿意借你就直说!我拿你当亲哥,你拿我当表弟啊!”
“司马一,这事确实你做得不对啊!”赵德柱居然也相信了电话里的骗子,替鹰眼着急道。
脱缰凯真想吐槽,你这么急你借他得了;但这节骨眼,他也真不想开口拉仇恨。
“德柱你俩……你俩是傻子啊你俩!”司马一表示真的带不动:“那纯纯是骗子!还有我上哪给你整两万去啊?”
“司马一,我拿心交你,你拿尿浇我啊!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鹰眼躺在地上打滚撒泼,却吵来了路过的主任。
“你们几个在这吵什么呢?”主任推开门。
“鹰眼碰着电话诈骗了,我跟他说他还不信!”司马一解释。
“那根本就不是骗子!司马一你真狗啊!我妈要出点啥事,我跟你这朋友是真没得做了!”鹰眼冲着司马一边哭边吼。
“鹰眼,别急。你妈妈真出事了的话,主任来出这个医药费。这电话让我来听,你们几个小孩整不明白。”脱主任说出这句话,才让鹰眼冷静了下来,交出了手机。
“我现在没两万,我就给你转一万行不?”
“也行。”
“我看错了,我就有三千。”
“三千也行吧,你快打卡号上。”
“我怕你是骗子,这样吧,那你先给我转两百诚意金。”
“不是,我是骗子你是骗子?你来我这上班得了!”这种骗子果然就只会逮着不聪明又没有什么防备的群体行骗。
“承认了吧?你说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伶牙俐齿的你干什么不好你干骗子?”主任还是忘不了老本行,对着电话一顿说教;却发觉对面早就挂断了电话。
“唉,主任先回去忙了;开学一堆事儿呢。”脱主任出了门:“你们几个动静小点啊,要是口渴了可以来我办公室倒茶喝啊。”
“司马一……”鹰眼依旧止不住流泪;他看着司马一,为之前那些过分的话感到了些愧疚。
“这都小事。对了,要不你给你妈打个电话吧,关心一下她。”司马一安慰鹰眼。
鹰眼拨通了电话,惊喜的是对方居然接了。他的妈妈一般不会接电话;因为国际长途很贵,她工作又很忙。
“妈,你好着呢没啊?”
“好着呢!妈十五号发的工资;给你打两千过去,换个新手机!”
“妈……”鹰眼哭了:“我不要手机也行;你能不能回家……回沈阳来啊!”
“幻鹰啊……”电话里的女人一下子语塞了,电话外的三人也觉得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
时间凝滞了半天,电话中终于飘出了一句温柔却坚定的话:“妈三月份就回来啊!没啥事的话妈忙去了啊……嘟嘟嘟……”电话挂断了,留下一串忙音。
鹰眼脸上还挂着泪;他抽抽鼻子吸吸鼻涕,脸上的表情却转成了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