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春节的脚步慢慢临近。年味渐浓,各大商超百货都播放起了庆祝新春的小曲。
自从升入住宿高中开始,脱缰凯就很少再有能和家人一起吃饭的机会。这回适逢新春佳节,全家人终于吃上了团圆饭。
除夕之后,就是亲朋好友相互拜年。家里做了一桌子饭菜邀请亲朋好友到家中作客;脱缰凯躺在了沙发上,拨通了自己的哥们司马一的电话:
“过年好啊司马一!”
“凯哥过年好啊!你今年搁哪过年呢?”
“我在家呢,今天还有客人要来呢。”
“我和我爸妈上三亚的爷爷奶奶家了,不过我初七就回来了。”司马一的爷爷奶奶是第一批建设这座老牌工业城市的知识分子。他们对沈阳有着最为热烈也最为特殊的情感;见证了它的兴起,它的辉煌,它的衰落……如今却因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离开了这片土地,被后代送往了南方城市安享晚年。
“那边很暖和吧应该。对了,德柱他们忙啥呢最近?”
“德柱和静梓,姐弟两个回老家了。他还跟我说起他们爷爷过年杀猪的情况呢。”
“不知道鹰眼最近咋样啊?”
“鹰眼他就跟他妈两个人,他爸过年都没回来;听说他妈妈过两天也要跟着工地的项目上国外去,说是这玩意挺赚钱的,唉。”
“那鹰眼还真可怜呐!先挂了,回头微信上说,咱家来客人了。”脱缰凯听到门口的动静,挂了电话,跑到门口;他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不知所措,好在有他爹在旁边做着翻译。
“这是你三舅爷!”
“小凯!记得三舅爷不!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三舅爷过年好!”
“哎呀三舅妈这么漂亮!脱缰凯这你三舅奶!”
“三舅奶过年好!”
“这是你小叔!”
“小叔过年好!”
“哎呀广治!听说你今年回沈阳了,特地来拜访你!”
“严正!哎呀咱俩小时候老一起玩啊那时候!真是好久都没见过面了!当年那会儿,你在沈阳立足了;我倒是又给调回去大连那边了。唉,放着老婆孩子两个人这么多年,现在小凯上高中了,才又回来了。”脱广治絮叨着,说到脱缰凯,才想起跟他介绍来人:“这个这个你叫……你叫二大爷就行!”
“二大爷过年好!”脱缰凯关掉微信,又作出了一副热情的样子。他鞠完躬,却又愣在了原地,哎呀妈呀这……大葫芦身材,偏分头,金边方框眼镜……这真的不是那位故人吗?
他们坐在桌上,脱缰凯不淡定地看着二大爷,二大爷也不淡定地看着他。
“哎呀我去接下他小弟!”脱广治挂了电话:“都说不提不提,还给我提了提老雪!”
“那我也搭把手!”
“不用,都有电梯呢!”
“广治,你跟咱客气啥?走走走,我也搭把手!”
见饭桌上人走了一半;脱严正扶了下眼镜,问脱缰凯:
“你是我认识那脱缰凯不?”
“是我……你是我认识那脱主任吗?”脱缰凯胆怯。
“正是在下,挺尴尬哦。”
“主任呐大过年我给您磕两个,一会我爸来,你少跟他说两句,我求您了!”
“哎呀你可别整那没用的了。大过年的我给你留点面子,不该说的我不说,开学我再找你算账!”主任关键时刻居然真的很靠谱。
“有苗不愁长啊!小凯一晃长这么大了!”三舅爷坐定,对着脱广治夸起了脱缰凯:“广治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那可不!我儿子一天闷头就学习,那可给我省心了!”
“俺家那孩子啊,就FW,跟TM那傻瓜一样!”三舅爷说着说着,就被三舅奶怼了怼示意他闭嘴。
“二大爷,吃菜!”脱缰凯主动给主任夹菜,试图转移话题。
“人家那孩子青春期都抽烟喝酒打架的,我儿子他一样不沾!”
“噗!”主任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
“二大爷,纸。”脱缰凯递纸,他真的想求求自己亲爹别再说了。
“哎呀谢谢啊!有点喝多了这是,唉这一出整的……”听着老丈人那么说,脱缰凯真想给他磕一个。
“这才哪到哪啊!满上!”
“爸,我先离席了啊。”看了眼自己喝得上头的老爸,脱缰凯觉得自己真得赶紧撤退。
脱缰凯到了沙发上,看他小叔居然也在那嗑着瓜子玩着游戏。
“哎小叔,你那葫芦不错啊!你看我这葫芦!”脱缰凯也打开了那个游戏。
“哎呀这大葫芦……”两个人笑着,吸引来了脱主任的目光。
“你们说谁像葫芦呢!”
“啊啊二大爷没说您,我们说这游戏里的葫芦呢。”脱缰凯连忙解释。
“还以为说我这像葫芦呢……”主任看一眼自己绑着皮带的肚子;人到中年,有些事真是难免的。
“严正啊!你这一天天的,应酬不少吧!”脱广治又敬了主任一杯。
“唉,难免的。都不容易啊!”
“我那不白挨累!脱缰凯今年给我考个年级前十,他班就出他这一个!我就说嘛,那一个个的,瞅着都没我儿子聪明!我告诉你!我儿子能学好就行!”脱严正听着这浑小子吹个牛都快吹上天了,甚至连自己亲哥们都要踩;真觉得有些东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严正啊,孩子长大了,一天天在学校可真费钱啊!我跟你说啊,那一年得交五千块钱,这上的还是公立的……”
“五千?”脱主任实在想不出学校里交的那些费用怎么凑够五千块。
“那可不!哎你现在是不是还干那教导主任呢!我跟你说我儿子学校有个主任,那成烦人了!一天老说他和那几个小朋友,我都寻思上学校找他去!我儿子那家伙拦着我呀,要不我高低干他两下子!嘎嘎!呱!严正你看着嗷,有没有我当年那风采!儿子你也瞅着你爸那拳脚炮行不!第一下我抓他肚子,第二下板抽,第三下我一个旋风盖铲车嘴头扣他一下子!”脱广治比划着,打着真·醉拳。
“我真是忍不了了!!!”脱主任拍桌而起,就差手里那副快板了:“广治你听我讲!脱缰凯跟你撒谎!他的主任就是我!我那跟他最上火!抽烟喝酒搞对象,他样样是强项!脱缰凯这学要这么上,我看大伙都够呛!”
“啊?!?”脱广治的怒气值开始了蓄力。
“孩子!你也是FW!”三舅爷补刀。
“别别别别别别……”脱缰凯真不知道他还能躲到哪里去;他只能拿出手机,偷偷趁主任还没把他的光辉事迹尽数抖出来之前,赶紧给奶奶打电话:“奶啊快来啊我爸要揍我啊……打车来啊别骑摩托车了不赶趟啊!”
“广治啊,你儿子我可没少打交道啊;学习成绩他排不上,调皮捣蛋是第一啊!他跟你说的那都是假话啊!学校根本就不收学费,那个住宿费书本费学杂费加起来也没有五千啊!最气人的是脱缰凯这次期末给我考了个倒第二!我是他主任,我抓他没毛病!广治啊,你细品吧!”
脱广治抄起拖鞋就要开干,脱严正也加入了战斗。
“别打孩子!逆子!”奶奶到达了现场,却根本控制不住这阖家团圆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