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郝生先生，人倒是不错！”
容奕听了顾晚歌的话后，有些意外道。
一般读书人的脾气都颇为清高自傲，特别是为人先生，最是严肃，决不允许学生有丝毫的不敬。
他的老师黎太傅就是这种人，刻板守礼，最重规矩，容奕身为太子，在他的面前都要规规矩矩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因此像郝生这种脾气好成这样的先生，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因为陛下节奢尚俭，所以云枫书院的饭菜并没有因为用饭的是皇亲贵胄而特意准备的十分丰盛，反而都是些普通的家常便饭。
饭菜其实口感不错，但是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吃惯了家里的珍馐美馔，这么朴素的饭菜显然不入他们的眼，偏偏食堂里还有专门的人员看着，不许他们浪费粮食，因此一个个吃的面如菜色。
“人是不错。”顾晚歌挑剔的把菜里面的胡萝卜丝挑出来，放到旁边顾锦朝的碗里，“就是太多管闲事了！”
“多管闲事？”容奕眉头一皱，“你可不要把书院的先生当成是自己家的那些穷酸书生！这些先生可都是有官位在身的，就算位份不高，那也是能往上上折子的！”
“你还小，并不晓得那些人嘴巴有多讨厌，折子往上一递，必定会传进你父亲的耳朵里，到时候你回家可就惨了！”容奕深受其害，因此连连警示顾晚歌，“你如今算是运气好，碰上的是个难得一见的郝先生，这要是换个其他人来，你今天晚上回去就得挨罚！我劝你啊，老老实实的跟那位郝先生认错补习，不要得寸进尺！”
顾晚歌神色恹恹的点头，随手把碗里夹的菜中不爱吃的东西都挑出来。
他挑食就算了，不爱吃的还都放在顾锦朝的碗里，男孩碗里很快便被胡萝卜丝和青菜占领，看起来十分过分。
容奕越看越想皱眉头，还没等他开口，顾锦朝便眉头轻蹙的端过顾晚歌的碗，轻声道∶“不要再挑了。”
男孩认真道∶“你歇一歇，我来给你挑。”
容奕∶“……”
顾锦朝对顾晚歌，可谓是好的没边儿了！
……
下午是书法课，顾晚歌依言去找那位郝生先生。
云枫书院十分大，如今学生又不多，因此房屋十分宽裕，郝生虽然只是位先生，但也有属于自己读书练字的一方静屋。
地方离得不远，就在学堂边上过两条道就到了。
地上青石铺路，两边绿树成荫，路过一处池塘时，她还停下多看了两眼。
顾晚歌前世对书院的兴趣不大，一来是因为她并不是小孩子，不喜欢在已经学会的东西上浪费时间；二来是因为书院太过于规矩，这里有太多的礼义廉耻和道德标准，可能是因为她并不是一个好人的缘由吧，顾晚歌不喜欢这种正气凛然的地方。
“这位学子是要去哪儿？”
耳边传来少年温和的声音，顾晚歌回头，就看到一个圆脸蓝衣的少年，约摸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相貌清秀近人，笑起来憨憨的，瞧着十分和善讨喜。
顾晚歌回忆里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你是谁？”
“我是郝生先生的书童，现下正去给先生那里送东西，看你这穿着，想必是刚入学的学子，如今正是上课的时候，你独自在这里站着，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顾晚歌打量了面前的少年一眼，随后她皱眉露出一副微恼的神色∶“原来你就是他的书童，哼！我是建宁王府的顾二公子，你家先生只说让我来找他，却不派人来给我领路，害得我在这里一通好找，人都迷路了！！”
少年∶“……”
没想到会挨上一顿指责，他有些不信的看了看周围，书院里如今还在整修，到处都能看到人影，只肖问上一句就能得到领路，怎么可能会迷路？况且郝先生的屋子是离学堂最近的，只要走上两段路就能看到屋外的名牌，这人只要再走两步就能看见，怎么会找不到？
这个顾二公子明明是自己贪玩，被他发现了居然还要倒打一耙，说是他家先生的不是！
书童嘴角不由得的撇了撇。
顾晚歌∶“怎么，你不信吗？你怀疑我在说谎？”
他身份尊贵，书童哪里敢明讲，只能摇头∶“不敢不敢，顾二公子莫要着急，小的带你去见先生就是了。”
“哼！算你识相！”顾晚歌头一扬，让他在面前带路。
书童只能走在前面，背对着顾晚歌偷偷撇了撇嘴。
顾晚歌进到屋里时，郝生正坐在书桌前抄书，他一袭绣着竹枝的青衫，容貌俊秀，气质温润，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郝生见到顾晚歌进来，笑道∶“顾二公子可真是让人好等，我都在这里等你有半个时辰了。”
顾晚歌敷衍的同他行了礼，闻言神色不大高兴∶“先生才是，都不带人来同我领路，我在外面找了许久，如果不是先生的书童发现，我现在还迷着路呢！不信你问他！”
被两人目光同时盯上的书童∶“……”
他看看郝生又瞧瞧顾晚歌，只能咬牙点头。
郝生一笑∶“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还望顾二公子见谅。”
“没关系。”顾晚歌瞧着有些得意，摆摆手大度道，“先生是个好人，我才不会怪罪你呢！”
这小孩年纪轻轻，脸皮怎么会这么厚！
那书童见顾晚歌一副面不改色的无耻模样，心下很是愤懑。
郝生倒是不在意这些口头上的便宜，他见顾晚歌两手空空，眉头轻挑∶“顾二公子不会什么都没带就来了吧？”
“嗯！”顾晚歌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很是理所当然，“那些纸墨笔砚都太重了，先生都没让人来找我，我自己一个人当然拿不动了。”
“……书也拿不动吗？”
“先生！”顾晚歌一脸认真，“书也很重！”
郝生被他给弄无语了。
“好吧。”他脾气还是很好，一点儿也没有不悦的样子，“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如此，顾二公子便用我的吧。”
郝生让书童给顾晚歌收拾座位，将自己的纸墨笔砚并着书本都放到男孩面前，书童还把墨也给他磨好了，生怕他又出声气人。
顾晚歌后面倒是安安分分的练字，没有再出其他的幺蛾子，一副认真的模样同郝生学字。
男孩很聪明，郝生只要读一遍，他就能记住，字也是，只要看一眼，练出来的就同书上有八九分的相似。
郝生见过很多天资聪颖的少年，似这般年幼还天赋异禀的，顾晚歌是他见到的第二个。
难怪这男孩总是一副狂妄又无礼的模样，原来是因为他有实力如此。
“顾二公子真是天资聪颖，这些字对二公子来说，想必是过于简单了吧。”
“的确没意思。”顾晚歌放下笔，手轻支下巴，“我还以为到书院能学些不同的东西呢，结果就这些，太无聊了！”
她打了个哈欠∶“所以我才会忍不住的犯困嘛！”
顾晚歌道∶“先生，如果我都会的话，你能让我在你的课上睡觉吗？”
如今都是开蒙课，其他夫子的课都排在后面，如果郝生答应了她，她就能暂时天天睡觉了！
不过，这种荒唐的请求，先生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书童正想撇嘴，就听见自家先生道∶“若是如此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书童有些惊讶的看着郝生，郝生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浅浅微笑的模样。
男孩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郝生点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