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我愣了愣,“你还数了?”
“我哪记得自己锤出去多少下,是孟钦说的……”
乾安看向我,“他当时要是不喊停,我打红眼了谁知道能锤成什么样,这数字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我没应声,想到那男生说的六十七封信……
孟钦那时候说远远不够,原来……
是要帮我报仇吗?
不知怎么了,我联想到孟钦当时特别冷静的样子,无端会有些后怕。
好像在平和的冰面下,有湍急冰寒的河水正在激烈的涌动着。
不能惹到他,若是凿碎了一方安宁,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通过今天这件事,我对孟钦倒是大为改观。”
乾安放下了可乐空罐,对着我道,“他那种深藏不露的沉稳感还挺让我欣赏的,是号狠人,万应应,你也不一般,居然能……”
他语气一顿,对着我笑了笑,“行了,有他在,我放心,那围巾你可以送他了,走啦!”
我目送着乾安离开,那一天家里人都没谁多问这件事。
其他几位兄弟好像压根儿就不知情。
貌似先前那场声势浩大的群架,孟钦露了一面,事情说过去就过去了。
我那晚还是没睡好,趁着五一放假,朝乾安打听完那个男生的病房,上午就去到了医院。
孟钦正好在骨外科实习,带我去到那个男生所在的病房门口看了眼。
没进去,我隔着窗子看到那个男生面容还满是青紫的倚靠在床头,家里人正在照顾他。
孟钦站在我身边轻声道,“他过几天就会转到心理科,继续接受治疗,这种情况若是回归到学校,日后也会惹来很多麻烦。”
我安安静静的听,确定完那个男生没大碍也就转身离开了。
孟钦走在我身边,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怎么不说话?”
“你以后还会打人吗?”
我脚下一停,抬眼看着他,“孟钦。”
孟钦的眸底依然如平湖一般,“不是看你吗?”
“可……”
我嗓子一紧,“我不想你打人。”
“我也不想。”
孟钦微微躬身,眸底很认真的看向我,“应应,没人喜欢用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我更是不赞成,只不过,他触碰了我的底线,情急之下我才会动手,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对,那我向你道歉,好吗。”
“孟钦,我没有你说做的不对。”
我不知怎么红了眼,“我只是很害怕你昨天那个样子,很陌生,不是……”
话没说完,孟钦忽然抬手捧起我的脸,他戴着口罩,露出的眉宇微蹙,见我微微惊讶,他大拇指轻轻擦拭了一下我的眼底,虽然什么都没有,他还是像帮我擦泪一般,音腔很轻的吐出来,“应应,不要这样好吗。”
我莫名,“我怎么了?”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似隐忍克制着情绪直起腰身,指节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听着我嘶一声,他轻笑出声,“我在想,昨天要是我受伤就好了,这样,我会幸福许多。”
“那怎么行?”
我一秒转变态度,“还好你没有受伤,孟钦,那以后……”
“我会尽量避免类似的冲突。”
孟钦眉眼含着笑,“万应应小同学,如果你还要继续纠结,那我也不打算放过你,不如从这周开始临摹勤礼碑怎么样?”
我立马缴械投降,“这个我临不好的,基础还不牢固,完全写不出那个意境……”
孟钦笑了声,风姿朗朗的朝办公室走去,“哦,万应应小同学很怕,那就这么定了。”
“别啊,孟老师。”
我颠颠的跟着他,试图他能改变主意,好在办公室里没有别的医生,我有了空间更是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孟钦眸底缀着笑意,手上还翻看着病历记录,似乎丝毫不觉得旁边这人呱躁的很烦。
当然,我也算涨点眼力见,一听到敲门声响,就识相的闭上嘴。
进来的是一名患者家属,手里还拿着一张片子。
孟钦接过片子就放到灯罩上,看了一会儿颔首道,“恢复的非常好,没有问题。”
患者家属听着也笑了,连连道着感谢。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孟钦交代着家属注意事项。
那时候的他,眉宇间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气。
白袍加身,举手投足间皆是清韵之感。
不自觉的,我看向那张胸骨片子,隐约的像能看到肺叶。
没来由的联想到自己,我莫名紧张,等那名患者家属走了,我就加着小心问道,“孟钦,拍张那样的片子,是不是身体里长了什么东西都能给照出来?”
孟钦看向我,“你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
我朝着房门看了眼,压了压声,“我好像不太正常,要不然我也去拍张片子看看吧。”
孟钦似有不解,“你哪里不正常。”
“我那个……”
我一咬牙,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说,又难掩紧张的道,“会不会是病?”
办公室里忽的极其安静。
孟钦坐在那一动不动,手中的钢笔无端握的很紧。
我一看更是心慌,再次附到他耳边,“就是很……这就是危险讯号吧。”
孟钦身体朝旁边挪了挪,无声的避开我,看着自己眼前的病例,音腔清淡的道,“你很健康,没有生病,不需要拍片子,好端端的你去吃什么辐射。”
“真的不用看吗?”
我微微蹙眉,“可是你不觉得我胖的很不正常吗?”
“总之你没有任何问题。”
孟钦音腔沉着,手上又翻了一页病例,“如果你真的很担心,可以让你在太平巷的那位干妈陪你去医院看一看,不需要在我们医院,太平巷旁边的市医院就能帮你解开困惑,我给你的意见是,今天下午你就可以去检查,半个小时就能得出结果,以免你紧张过度再影响到自身健康。”
我点头,“那好,我下午就找金姨陪我去医院看看,先走了,你忙吧。”
孟钦眼都没抬的嗯了声,我走到门口一回头——
阳光正好穿透窗子,落在他的耳廓,很红很红。
那一刹那的他很美好,像是画里的贵胄公子,有一种玉的矜贵质感。
刚走出医院,孟钦又给我打来电话,“忘了和你说,这个周日是卿卿的生日,你要早点来外婆家,中午会等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