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辉显然没想到,那个一直在他跟前唯唯诺诺的农村小子,居然会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明明他才是那小子的恩人,那小子怎么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这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十五分钟后,梁哲迅速办好了辞退手续,将文件拿到了乔若溪跟前。
乔若溪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手续就算办完了。
当曹鹏和梁辉接过那两封辞退信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范围。
梁辉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上。
他靠着这份优渥的工作,在所有亲戚跟前耀武扬威。
他从没想过会有失去工作的这一天,他该怎么办?他今后要如何才能在亲戚跟前抬起头来?
尤其是梁哲一家,这小子居然轻轻松松就将他这么多年的劳动成果给霸占了!
“乔若溪,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曹鹏也撕下了虚伪的面具,恶狠狠地瞪着乔若溪。
乔若溪唇角泛起一抹笑:“曹先生,在你违反公司规定的时候,就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曹鹏冷笑一声:“我为西洲兢兢业业五年,说辞退我就辞退我,你猜猜,我把这件事情曝光到网络上,说你卸磨杀驴,那些网友们的唾沫星子,会不会淹死你!”
乔若溪脸上没有半点慌张之色。
她走到一块白板跟前,拔开笔帽竖着将白板分成两块,左边写“曹鹏”右边写“梁辉”,接着看向店内众人。
“前店长曹鹏和前人事部经理梁辉利用职务之便行使违法乱纪之事,在座的各位,爆料一条写在这白板上,日后月工资涨三百,重复不算。”
乔若溪的话,再一次在人群中掀起了惊涛巨浪。
“一个月涨三百,一年就是三千六百块啊,这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两年都没涨过工资了,一次涨三百,也值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我自从五年前进来就没涨过工资,家里的老小还等着我养呢,这三百块奶粉钱,我赚定了!”
说话的,正是财务部门的老员工,他拔开笔帽就在曹鹏的名字下面写了一排字:挪用公款赌博,金额超过十万元,有证据!
众人见老员工都上去爆料了,纷纷涌上前抢白板笔。
曹鹏:调戏刚入职的小姑娘,有视频。
梁辉:擅自修改面试生的分数,有照片。
曹鹏:一年旷工次数多达一百多天,有录像。
梁辉:随意打骂底层员工,有录音。
……
乔若溪语气慵懒:“大家不要抢,小心受伤,每个人都有机会,记得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爆料内容的后面,以免日后兑现错了人。”
看着一条条罪状在白板上铺开,曹鹏和梁辉都傻了。
乔若溪拿出手机,对着白板拍了张照片,晃了晃手机:“曹先生,你说网友们看到这些,唾沫星子会淹死我,还是淹死你?”
曹鹏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辉更是瘫倒在沙发上,重复着一句话:“完了,全完了……”
梁哲捧着一个文件夹,递给乔若溪:“乔老板,之前听您说想要调取荀培的资料,我刚才去人事部,顺便给您拿过来了,您看看。”
看着文件夹上写着“辞职人员”四个字,乔若溪挑眉:“荀培真的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梁哲看了曹鹏一眼:“就是昨天,曹店长,不,是前店长亲自过来交代,由我办理的手续,我还看到荀培给前店长塞了一大笔钱,目测有好几万,说无论谁来找他,都别泄露他的消息,暂时就别见面了。”
乔若溪点点头,打开文件夹,就见荀培名下并没有房产,所有房产都在荀培妻子的名下。
“这里的事情你处理一下,该报警报警,收集好的证据直接交给警方。”乔若溪说道。
梁哲点点头:“好。”
“在我找到新店长之前,你先代理店长一职,好好做,贫穷不是原罪,争取早日将父母接到身边来照顾。”
乔若溪拍了拍梁哲的肩膀,说完便离开了。
梁哲双眼通红,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的!”
乔若溪直接叫了辆网约车,去了荀培妻子所有房产中离市中心最近的那个。
路上,裴曜日飘在车顶上,一脸好奇地问:“弟媳妇儿,我有件事不明白呀,既然他们都是曹鹏和梁辉的关系户,为什么你几句话一说,他们就背叛了呢?”
乔若溪用心念开口:“知道人性在什么时候是最薄弱的吗?”
裴曜日摸了摸下巴:“没钱的时候?”
乔若溪勾起唇角:“不,是在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
“有句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同工同酬,就算工资少,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偏偏曹鹏和梁辉这两个人霸道又自私,又怎么可能做到对待所有人一视同仁?”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早就烂了根的地方,只要找到蚁穴,一切都好办了。”
“所以梁哲就是那蚁穴?”裴曜日恍然大悟。
“不止梁哲,那些在白板上写下他们罪状的人都是,我刚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在讨论公司多年不涨工资。”
“三百块虽然不多,却能叫他们立刻想起遭受的不公平的待遇,而曹鹏和梁辉这两个罪魁祸首,自然就是众矢之的。”
听着乔若溪的话,裴曜日陡然睁大了眼睛。
半晌后,终于感叹出声:“难怪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老三的行事风格可是越来越像了!”
乔若溪眨了眨眼。
所谓人性,都是她进宫之后,在多方势力胁迫之下,为了生存才渐渐学会的。
裴曜洲难道也经历过她曾经经历过的这一切吗?
思考间,网约车已经停在了一处中高档小区的门口。
裴曜日好奇地看着周围:“弟媳妇儿,荀培老婆那么多房产,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一定住在这里呢?难道是卜卦算出来的。”
“我一日只卜一卦,早上已经卜过了。”
乔若溪四处张望,寻找着门牌号码:“所以我也不确定,来这里只是推测,荀培的妻子事业有成,为了工作她大概率会选择居住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段。”
说着,乔若溪就停下了脚步。
裴曜日顺着乔若溪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一楼玻璃窗户内,荀培正抱着女儿和妻子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