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力量悬殊但黑骷髅并没有束手就擒,凶煞之气大放,同样在半空凝聚成一把古朴的黑刀,与之前的那柄一二,不过可以明显感受出它是活的不是没有理智的死物。
刀与剑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青色小剑化为影影绰绰的剑影朝着黑刀攻去,黑刀见状不甘示弱,左劈右砍,每一刀下去都能在空间里划出一个漆黑的裂缝,转眼又恢复如初。
然而黑刀沉猛的攻击对青色小剑来说完全没有作用,它的动作太慢了甚至摸不到剑的影子!青光异常强势,闪过之处黑刀的刀身上已然留下深青色的剑痕,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黑刀修复剑痕的速度越来越慢,很快它的身上就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那些剑痕上虽然没有鲜血流出,但惨状的程度一点不下于受到凌迟之刑的重犯!
“铮——”
黑刀终于是承受不住雷雨般密集的攻击,一道青光将它拦身斩断,断成两截的黑刀摔在地上重新化为一个黑骷髅,它不复先前的凶煞狰狞,奄奄一息像是快要燃尽的火堆。
半空纷乱的剑影凝聚成青色小剑,身上燃起幽幽的青火,令它看起来有正常剑的大小,它没有给黑骷髅一点喘息的机会朝着对方刺去,剑刃毫无阻碍地刺穿了黑骷髅的身体,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青色的火焰从内部肆意灼烧着黑骷髅,黑雾像是木炭燃烧后的飞灰一样高高升起而后消失。
“啊啊!”凄厉的惨叫在洞穴里回荡,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最后一抹黑雾也燃烧而尽,黑烟消散后露出其下的小剑,勃勃燃烧的青光收敛,剑脱离地面凌空而立,像是一个刚处决罪犯性命的无情剑客,一脸的淡然。
都说青乙剑意是世间至善至纯的剑意,当它展露杀意的时候同样令人心惊胆寒,这并不奇怪,剑本来就是冷血的杀人之物!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几十秒时间,黑骷髅对抗青色小剑就是蚍蜉撼树,两者在力量层次完全不是一个等级。随着黑骷髅的消亡洞穴里仿佛明亮了几分,臧太衡心念一动,青色小剑的身形变淡直到完全消失,他的目光从远处转到林岁的肉身上,没有了黑骷髅的控制林岁的眼眸失神,神情呆滞像块木头。
这一副躯壳里已经不再存有意识,臧太衡轻轻叹了口气,以他的性格来说这是很稀有的事,但自苏醒以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林岁的性情很趁他的心意,他少有的动了收徒的心思,但正如他找不到通往道境的路一样,即便他已经站在了道界的顶端依然还有许多做不到的事情,这个人类少年他终究是无法将其复活,越是站在高处越是感到自己的弱小,如他这样的存在也有着很深很深的无力感。
臧太衡将林岁的躯壳留在了洞穴里,青光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这处洞穴在雪山极为隐蔽,又有着残留的阵法,即便百年过后也不可能有人会找寻进来,如果他今生能突破道境,再返回凡域来复活这个人类少年吧。
雪山的风雪终年不休,山中的每一块石头都曾有着自己的故事,但那些故事也都随着风而飘荡了。
这是在林岁离开霞隐城的第三年,通往雪山的大道上一辆马车迎着昏黄的落日匆匆赶着,驾车的是一个身形壮阔的中年汉子,脸庞硬朗,一双眼眸精光四射,一直看到路的尽头。
“驾!”
陈绍北扬鞭落下,明明是重返故乡北境但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喜悦,反而是一脸的严肃,眼底深处还带着几分焦急。在车厢内的自然是陈兰静夫妇,陈兰静不时掀开帷裳将目光看出去,一路赶来道路边的尸骨不少,令她的一颗心始终悬着,丈夫林建庭握着她冰凉的手,想要劝慰几句却说不出口。
林岁三年没有消息传回,因为担忧三人决定一同前往北境,从霞隐城出发的这几个月三人间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尽了,如今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担忧和焦急了。
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马车终于是赶到了雪华镇,这一日正赶晚集,小镇上零零星星的药农们收拾着包裹,沧桑的脸上皱纹与晒干的草药无甚差别,众人看见有马车驶进,粗略地扫了一眼后便继续埋头,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陈绍北将马车停了下来,陈兰静夫妇从车厢内走出,二人此时没有一览异地风情的心思,忧心忡忡。三人没作停留,步履匆匆地往城中心走去,依陈绍北之言他在镇中有一位许久未见的旧相识,依稀记得他的住址,此次进雪华镇便是想向他求问一下林岁的行踪。
三人行至中途,忽听见路旁有一群人围着讨论事宜,说的是有一位其他镇的富商看上了城中一位张姓老板的骏马,那匹马膘肥体壮、气宇轩昂,实乃不可多得的好马,那富商是远近出名的爱马人士,凡是他求马没有人会去拒绝,都会卖他一个面子,那位张老板做事圆滑,大家都想他决计不会拒绝,但偏偏他就拒绝了,惹得对方很不愉快,就这事在两个镇子里传得热热闹闹的。
聊着聊着有人忽然说了一句:“张老板回来了!”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镇门口的方向,张新财夫妇穿着一身厚实的雪绒衣物,满脸的疲惫之色,这种衣物只有在进入雪山时才会特意穿戴,二人这是又到雪山祭拜林岁了。
陈绍北三人回头扫了一眼,又继续往镇中心赶去,这时却听到人群的谈论声变了。
“张老板今年又去祭拜林小兄弟了!”
“可不是嘛?听说那位林小兄弟生前是个少年武者,将原先盘踞在雪山的一众贼寇给击退了,张老板就是在那时跟他结下了缘分!”
“可惜的是后来这位小兄弟冒险上雪山,几天后传来了他意外身亡的噩耗。哎,真是天妒英才呀!”
陈兰静听到“林小兄弟”时不禁驻足,后听到“意外身亡”,眼前好似一黑,顿觉天昏地暗,身形摇摇欲坠,林建庭连忙将她扶住,与陈绍北相顾一眼,二人的面色都严肃无比,匆匆折返到围拥的人群,张新财夫妇这时也正巧走了过来。
三人向张新财夫妇问询关于林岁的事,张新财得知三人乃是林岁的血亲,潸然泪下,几人共赴张家府邸,彻夜详谈,陈兰静泣不成声终是昏倒过去,小碧将其带至房间休息。
张新财得知陈绍北便是长涯门当年的大弟子,心里百般复杂,第二日情绪低落的众人来到雪下村见丸儿,又是一番痛哭流涕,林建庭执意要去雪山找寻林岁踪迹,然而一天一夜下来并无什么结果,如此几日后众人也就接受了这个不幸的事实,陈兰静爱子心切,寝食不安,只能勉强吃下去流食,脸色终日惨白。
几日后众人商议为林岁在北境建一座祠堂,以长涯门末代弟子的身份,陈绍北虽为长涯门大弟子却早已处于半脱离的状态。消息一经宣布,雪山民众无不是心中大惊,原来这位少年英雄竟是长涯门的弟子!愿意出工出力的人不在少数,雪山下一时热闹无比。
半个月后在雪华镇的郊外一处祠堂兴建起来,其中供奉有长涯门玄度大师以及其徒孙林岁,焚香祷告者络绎不绝,祠堂中烛香常年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