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阳春三月,艳阳高照,青绿满眼。甬路两旁,冬青似篱,绿草如茵。草坪上盛开着一畦畦鲜红及淡白色的月季,还有一树树粉红色的樱花。浓烈的花香钻入大家的鼻观,直沁心脾。
高远等人来到特冷厂东头的工地,碰巧钟祺和康茂廷也在,大家见面招呼了几句,一起兴致勃勃地参观起来。
低温工程楼已经封顶,少数工人正在外面做些封顶后扫尾的事情,大部分工人则在楼内做粉刷装饰的前期准备工作,工地上乍一看人不多,不像以前那么热闹。但钟祺、高远、康茂廷等人心里却是热呼呼的,一如这三月里温暖的阳光。
钟祺喜滋滋地说:“现在才三月份,低温工程楼就已封顶,看来八月份竣工不成问题。”
康茂廷挺胸凸肚,不无得意地说:“正因为我们资金充足,建筑公司才答应不拖工期的,不然他们哪会盖得这么快!”
高远笑着说:“那康副所长就再催他们盖快点,最好能提前竣工,我们的‘两线建设’正等着用这座厂房呢!”
康茂廷道:“也不能太快!工期一缩短,质量就不能保证了!”
“八月份竣工不算晚。”钟祺说。“老康,你对建筑公司说,工期固然重要,但质量是关键,宁可晚几个月交房,也要保证质量!建筑质量是百年大计,千万马虎不得!”
康茂廷道:“所长放心,我会督促他们既能保证质量,又能按期完工,确保我们所的‘两线建设’顺利进行。”
钟祺满意地点点头,又感慨地说:“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斯特林制冷机的‘两线建设’。当初我们建特冷厂,建空调厂,号称是80所的两条生命线,但由于两个厂适应不了市场的变化,两条生命线都断了,现在只能勉强维持生存。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斯特林制冷机的‘两线建设’,我希望它真正成为80所的一条生命线!高远,建设和维持这条生命线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记住,这条线是80所生存和发展的关键,无论如何也不能断!如果它断了,你我的仕途也就到此结束了!明白吗?
高远耸然动容,郑重地说:“我明白。所长,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建好这条线,并保证它畅通无阻地运行。如有差池,我高远甘愿让贤,重回六室当一名普通的技术人员!”
在场的勤自励、程谧、曹彬等人听了,也都暗暗告诫自己,“两线”工作一定要做好,如不其然,高副所长请辞,他们几个也难逃干系,不丢官也要背处分。“两线建设”不光是80所的生命线,同样也是包括钟所长、高副所长和他们几个在内的所有有关责任人的仕途生命线!
科研行政大楼内,所长助理林子健正在和他的两个下属:俞峻厂长及房镇厂长谈话。他不无调侃地说:“钟所长把所里最大的两个困难户:特冷厂和空调厂交给我管,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两个厂难管啊,高副所长管了几年,差点没把你们管垮!现在换成我,我也回天乏术,只能是听天由命!好在钟所长把两个厂的经营大权全都下放给了两位厂长,我只负责在你们的报销单据上签签字,年终考核时给你们打打分,此外并无任何实际的权力。尽管这样,我还是想了解一下厂里的生产形势以及今年的打算,尽一尽所长助理的职责。你们俩谁先说?”
俞峻不禁感到好笑,主管民品厂的林大助想了解厂里的生产情况,不去下车间看看,而是把两个厂长叫来听汇报,可见他的架子有多大!心里如此想,嘴上却说:“林助,我们特冷厂今年的形势很好,投币盒的外贸任务十分稳定,省内汽车配件的订单也有所增长;最主要的是‘一厂两制’的试点已经取得成功,外聘临时工的人数占到了工人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生产效率大幅度提高;今年厂里的产值预计将超过八百万,利润至少有百分之五,三十万集资款可望全部还清!”
林子健满意地“唔”了两声,又把目光转向房镇。“房厂长,你们空调厂呢?”
房镇道:“我们空调厂今年还是给扬州伟信公司做换热器,合同是去年的两倍,大概有四千套。
“价格呢?”
“跟去年一样,还是两千块钱一套。”
“那厂里的下岗工人能全部回来上班吗?”
“能!”房镇肯定地说。“今年的任务比去年多了一倍,我们厂里又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财务状况有所好转。我保证上半年让所有的下岗工人都回厂上班。”
“唔,这倒是个好消息。下岗工人一直是钟所长的一块心病,你解决了这个问题,就等于是替他分忧了。”林子健愉快地说。“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钟所长让我管两个厂,其实就是挂个名,厂里的生产、经营还是由你们俩做主,我只是在宏观大势上给你们参谋参谋。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厂里有活干,工人们有饭吃,不闹事,就谢天谢地了!这样不仅你们能安心当你们的厂长,我对钟所长也有个交待。我想,做到这点应该不难吧?”
“林助,你放心,我们不仅能让工人有饭吃,而且还会让他们活得挺滋润!”俞峻豪气奔涌地说。
“林助,你也别太谦虚了!”房镇胁肩谄笑说。“你是我们的直接领导,我们会经常向你汇报工作的,而且厂里的大事都会请示你批准的。”
“是啊,林助,你只管放心大胆地管我们。”俞峻也连表忠心道。“我和房厂长一定会殚精竭虑,把两个厂的生产经营搞上去,好让钟所长觉得,他让你来管两个厂,绝对是找对人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了两个厂长的一番奉承话,林子健不禁快意地笑了。他乐呵呵地说:“行啊,行啊,有你们这两位叱咤风云的得力干将,特冷厂和空调厂还愁搞不好吗?我这个主管两厂的所长助理大可以高枕无忧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