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明知又坐上了顾景深的车。
顾景深开着车准备回老宅,明知则坐在副驾驶昏昏欲睡。
在她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她隐约感觉到顾景深轻轻地把一床毛毯盖在了她身上,然后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
她觉得顾景深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有些痒,即使已经困成狗了,也下意识地躲开了。
顾景深原本停留在明知脸颊上的手顿了顿,眸中划过一丝失望,收回了手,继续开车。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到了老宅。
顾景深刚下车,正要走过去准备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没成想沈叙白一早听见了动静,快步上前,比顾景深早一步打开了车门。
沈叙白轻而快地解开了明知的安全带,然后稳稳地把已经睡着了的明知抱了起来,还得意地瞟了顾景深一眼。
顾景深气得咬牙切齿,恨自己没早一步打开车门抢到人。
不过顾景深这人心机重,自然是不会让沈叙白这个茶艺大师得手。
他上前跟在沈叙白后面,趁沈叙白不注意,膝盖往沈叙白膝弯一撞。
沈叙白感觉膝下一吃疼,膝盖下意识地往前弯,身子向前倾斜。
顾景深趁机迅速从沈叙白手里把明知抢了过来,然后立马往明知的房间走。
沈叙白站在后面气得直跺脚,看顾景深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扒下顾景深的一层皮。
大年三十早上,明知手里拿着一副对联,兴奋地站在老宅门口,等着沈叙白把梯子搬过来。
沈叙白从杂物室里搬了一架梯子到老宅门口,手里还拿着一碗米浆。
“这是什么?”明知盯着沈叙白碗里的米浆好奇地问道。
“米浆,用来贴春联用的。”沈叙白把盛着米浆的碗递给明知,“你们家以前过年贴对联的时候没用过米浆吗?”
明知拿着碗的手顿了顿,“我以前没贴过对联,不知道。你是用米做的吗?”
沈叙白温和地笑道:“嗯,糯米做的。”
明知用指尖碰了碰米浆,在手上黏糊糊的,“咦,黏糊糊的。”
沈叙白把梯子架在门边上,爬上了梯子,但梯子有些旧,不太稳,有些晃。
明知见状立马伸手扶着梯子,怕沈叙白从梯子上摔下来。
“把春联和米浆递给我。”沈叙白朝明知伸出手。
明知把手上的春联和米浆递给沈叙白,帮着沈叙白一块儿贴好了春联。
“以后结婚你妻子应该会很幸福吧,你这人挺会过日子的,会做饭洗衣服,对别人很好,也很会照顾人。”明知对沈叙白夸道。
正准备下梯子的沈叙白身子顿了顿,一瞬间觉得有一丝苦涩感,却还是对明知笑着道:“我不是对所有人都好,你知道的。”
明知忽然一下觉得有一丝尴尬,她想起了之前沈叙白说想追她的事。
她实在是想不通,像沈叙白这样的人肯定是受不少女生爱慕的,怎么就追她这个寿命不长的人呢。
要是她没得癌症,她倒是不会辜负沈叙白对她的一往情深,愿意跟沈叙白试试。
可她现在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实在没办法接受沈叙白。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明知对沈叙白说道。
沈叙白内心苦涩,知道明知是在明确拒绝他。
沈叙白叹了口气,然后下梯子,踩到最后两节梯子的时候,瞟见了远处刚从车上下来的顾景深。
沈叙白眉头一皱,想起昨天顾景深耍的阴招,实在是气不过。
于是他假装脚一崴,身子没稳住重心,往后倾倒。
明知吓得瞳孔一缩,立马从沈叙把后面抱住了沈叙白,没让沈叙白从梯子上摔下去。
力气真大。
明知忽然觉得自己力气挺大的,居然能稳住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心里瞬间自信心爆棚。
她毫不意识地抱着沈叙白,感觉有一道阴森且冰冷的视线向她投了过来。
明知一扭头,便看见顾景深黑着脸,站在距离老宅老宅门口不到十米的地方。
明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抱着沈叙白,并且是那种从后面抱着沈叙白腰的姿势,说不出来是哪点奇怪,但很容易引起误会。
她嘴抽了抽,抽回了自己抱着沈叙白的手,对正黑着脸一直盯着她跟沈叙白看的顾景深不耐烦道:“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眼神?!”
顾景深黑着脸不说话。
明知不爽地对沈叙白吐槽顾景深,“有时候真想把他的眼睛给挖了。”
沈叙白被明知逗笑了,看向顾景深的时候转而又变成了挑衅的眼神。
顾景深面色铁青,气愤地瞪了一眼沈叙白,然后又看了一眼明知,心口闷闷的,生气走了。
明知看到了沈叙白跟顾景深的眼神交流,总觉得怪怪的。
这俩二货总给她一种特别爱攀比的感觉。
下午,沈叙白做年夜饭,明知正准备进厨房帮忙,顾景深也缓缓跟了上来。
明知觉得顾景深这人唯一让明知看的顺眼的也就只有自知之明这一点。
顾景深像是知道自己做饭难吃,除了给明知煲汤做粥,别的一律都不做,只精进适合明知吃的食物。
明知帮着沈叙把打下手,洗菜剥虾壳,顾景深也在旁边硬要帮忙。
明知嫌顾景深烦,但又赶不走,实在没办法就让顾景深切洋葱。
顾景深一边切洋葱一眼眼睛辣的睁不开,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又嫌自己流眼泪太丢脸,不停地用手擦眼泪,结果越擦眼睛越辣,眼泪越多。
明知看着顾景深满脸泪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第一次看见顾景深这么窘迫的样子,实在是好笑,想拍个照片嘲笑顾景深。可她还没拿出手机,顾景深就取出一方手帕递给明知,对明知说道:“帮我擦擦,我睁不开眼睛。”
明知愣了愣,犹豫要不要给顾景深擦。
正要炒菜的沈叙白自然是不能让明知给顾景深擦脸,一把抢过了顾景深手里的手帕,给顾景深擦脸上的泪水。
顾景深眼睛辣地睁不开,以为是明知在给他擦,心里乐开了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明知看着沈叙白给顾景深擦脸的这一幕,有些看呆了,画面过于美好。
磕到了。
她手里剥完虾以后,准备起身,结果一下膝盖磕到了旁边的桌子。
磕到了。
沈叙白给顾景深擦好脸和手后,顾景深艰难地睁开了眼,入目的是沈叙白的脸,顿时面色铁青,转头气愤地看向了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