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迎来了第一场雪,今年的冬天更加寒冷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望月阁一直在关注着北境最近的动向,北境被今年水灾多少受到了波及,而且北境以骑兵为主,今年的草场长势不好,更是传出北境现任皇帝重病,皇子们争权夺位,如果新皇登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攻打楚国。
一来扬名,二来就是将国内的矛盾转到两国的矛盾上来,总归是不会吃亏的。
宁煊原本就担心北境会起兵,但事先有了准备,这才拖延了时间。但最迟到明年开春,北境必定会挥师南下,两国再起战火。
楚亦琛和楚亦珏的对抗更加激烈了,但这两个月来,许多要事皇上都交给了楚亦珏去办,而给楚亦琛的事情几乎就是无关痛痒,一来二去当然就更加激烈了几分。朝中大臣也看出了些端倪,除了少数几个依旧不改初衷外,其余的纷纷中立试图观望局势。
入冬以来,局势倒是一直都相持不下,宁煊他们也有了几日的空闲不会再忙得团团转了。但好景不长,今年的秋考出事了!
因为今年的水灾,楚国的大部分的地区都没有避免,所以皇上特意下令晚了两个月进行秋考,这也算是一种恩典,毕竟多了两个月的时间来让学子们温书。
今年的秋考是由国子监监正段思文为主考官,唐阁老、孙阁老、冯阁老为辅而监考的。但却在重新阅卷的时候,看到了相似的答案,虽然有些区别,但不大,明眼人很明显就能看出来有抄袭的部分。
孙阁老比起唐阁老和冯阁老年纪稍轻,早年也曾受教于唐阁老门下。事情禀告到皇上跟前,得到的就是当场下旨彻查此次作弊一事。
临江楼上,宁煊、温云晟和唐岁辞都在这里。
唐岁辞道:“这次看样子是楚亦琛的反击了!”
温云晟笑道:“只是虽然做的隐蔽,但还是被我们抓住了尾巴,楚亦琛这是在自寻死路。”
宁煊拿过纸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一个“唐”一个“孙”:“我们暂时都先不动,楚亦琛这次的目标是唐家,孙家与唐家还是姻亲,要想摘干净确实也不容易,那就先不动了!”
唐岁辞脸上难得见到如此严肃的神情:“事关我二嫂,要是动了,怕是......所以这件事难办了!”
唐岁辞的嫡亲二哥现在在定阳为刺史,妻子正是孙阁老的大孙女,孙氏嫁入唐家多年,并无什么过错,还为唐家添了一儿一女,要真是动了孙家,那么唐岁辞的二嫂那边多少都会有些想法的。而且唐岁辞也猜到了这次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煊放下了笔:“所以我才说暂时别动。阿晟,你找的人确定了没有?”
温云晟颔首:“已经好了,想要动唐家,那我就先动段家,狗咬狗也就不需要我们出手了。”
唐岁辞对于此次的事情,他才是最不能动的一个,现在他还是户部尚书,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但是事情却和他有关,他总归还是要出手的。
唐岁辞道:“只能如此了,我不好出手,这次我在幕后。”
温云晟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好了,你可不是这种悲春伤秋的人,再说了孙家给楚亦琛做事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唐家,那我们也就不用留手了,对不?”
唐岁辞苦笑点头:“你说的对!只是二嫂这个人对我和妍儿都不错,孙家一倒她和两个侄儿的日子就难过了。”
温云晟拍了拍唐岁辞的肩膀:“唐家不还在嘛!你二哥这个人古板又老实的,连个偏房小妾都没有,你二嫂的日子不会受到太多影响的。”
唐岁辞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唐岁辞还有事便先走了,背影有些颓然,他走后,包间内只剩下了宁煊他们两个人。温云晟牵起了宁煊的手:“唐岁辞这个人啊!就是想得太多了!”
宁煊道:“他的心情可以理解。刚才当着阿辞的面不好说,你查清楚没,孙家为什么会答应和楚亦琛合作?”
温云晟道:“还不是因为联姻的事情,孙家在朝中的影响不小,而且楚亦琛许诺了给孙家皇后之位,你说孙阁老心不心动?”
宁煊察觉出了温云晟的言外之意:“实话实说,是不是还跟阿辞的二哥二嫂都有关?”
温云晟温柔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没错!孙氏跟随唐岁辞的二哥在定阳多年,定阳虽富庶但比不过京城,而且唐岁辞任了户部尚书,他二哥就只是个刺史,这样心中能平衡吗?一个女人不是为了丈夫就是为了孩子。唐岁辞他们这一辈中他大哥和三哥是庶出,他五弟是嫡出但还小,妍儿是女子,继承一事必定从他二哥和唐岁辞这里决定。”
“我与唐岁辞一起长大,他对唐家其实就没有想着继承一事,他的理想也不仅仅局限于唐家。”
宁煊道:“我也看得清楚,唐夫人和唐大人甚至是唐阁老和唐老夫人其实都没有动过让阿辞为嗣的心,一个唐家还困不住他。对于唐岁川其实他们都明白他才是最适合成为家主的人,放在外也是为了多历练,等到唐岁辞羽翼丰满他怕是跑的比谁都快。”
温云晟摇了摇头:“可是,他们看不清!人一旦受人挑拨和利益的驱策,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而且这次的事情还是唐岁川授意的!哎,我们暂时不动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唐家还是应该唐岁辞自己来处理。”
宁煊叹了口气:“阿辞也看明白了,我们不说,他也知道了。对付唐家只是一个幌子,最后的目标还是他。要不然他就不会说,关心他二嫂和侄儿的生活问题了。”
温云晟不想在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了,说起了开心的事情:“还是我家好!我爹已经想着让我当世子了,我的两个哥哥还举双手双脚赞成。”
宁煊被温云晟逗笑了。温浩延其实早就不想当这个温国公了,他本是武将出身,不得打仗心情就很难过。温夫人的理想是到处走走不要被困在京城中。温云晟的两个哥哥,更是驻守在外,没有多少约束,自由的日子过多了,谁会想着回来被关在笼子里。温云晟的理想,宁煊也很清楚,要不是他现在还在京城,说不定也跑了。温国公府确实没有争夺世子位子而搞得兄弟相残的烦恼,相反各个都想着将位置推出去,过自由的日子不开心吗?
宁煊难得开了玩笑:“我家烁儿也没有这个烦恼啊!毕竟宁桓只有他一个儿子。”
温云晟笑了:“还是烁儿好啊!我家还推来推去的,烁儿是唯一选择,真好!”
宁煊虽笑着,心中却明白,唐家的危机不比夺嫡少多少。温云晟也清楚,两人都选择了不说,因为只有唐岁辞能解决这件事。
这几日,尹大人和刑部所属都忙得很,秋考作弊一事还没有头绪,所有人都一脸的垂头丧气。
刑部一个着官服的下属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刑部大堂道:“尹大人,有人来报案,说他知道此次秋考作弊一事。”
尹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眼睛瞬间就亮了,尹大人急忙道:“赶紧让人进来!”
那个下属应了一声,又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这个男子一身洁白的衣袍虽旧但端端正正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读书人。
男子见到尹大人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学生吕晨见过尹大人。”
尹大人抬了手:“现在并没有升堂,起来回话吧!”
吕晨再次恭敬一礼这才起身,尹大人看得很清楚,这是国子监学子的行礼方式。国子监在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就规定士农工商的学子都可入学学习。而每年的两次科举国子监里的学子都可以考上进士,入朝为官。
尹大人见此人,衣袍偏旧,看样子家里并不是很富裕,现在入冬了衣袍也不厚就可见一般。
尹大人问吕晨道:“吕晨你是国子监的学生吗?”
吕晨道:“回大人,学生正是国子监的学生。”
尹大人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接着又问道:“吕晨,你说你知道今年秋考作弊一事,如实说来!”
吕晨道:“是,事情是这样的。学生是在三年前进入的国子监,当时家里也算是薄有资产,祖父与父亲都是从商,但想着要改变一下命运,父亲与母亲就花了很多钱送学生进入了国子监。”
尹大人打断了吕晨:“国子监入学不是只要登记就可以入学吗?皇上在登基之初就下的圣旨,怎么会要花钱呢?每年招的人数都是恒定的,很是公平啊?”
吕晨面露苦笑:“大人有所不知,国子监的入学名额都是要用钱来买的。虽名义上是登记入学,可是谁都想进,就出现了用钱买卖的局面。”
尹大人怒道:“居然有这种事!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如此?”
吕晨道:“都是如此。”
尹大人压了压火气:“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