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贵妃是先太子的生母,也就是秦不言的祖母。她的来历是个谜,没有人知晓她是从何而来的。只知道先皇见到她后,便情有独钟,在她进宫之后就是专宠。从普通的民女,一路被封到贵妃。要不是太后的母家是一路跟着先皇登基的,说不定太后当年的皇后之位也是她的。
她并没有预想中的成为祸国殃民的女子,反而使楚国政通人和,给先皇提出了很多有利于百姓的建议将楚国的繁荣推向了顶峰。
其中有一条便是女子可以参加科考。
宁老夫人当时年轻气盛自认为学识才华都不输男子,就去报名了。那年的科举,宁老夫人以状元之位狠狠将男子都踩在脚下。虽然女子参加科举只有那一年,可是当年进入殿选的女子就占了大多数。也是在那一年,唐老夫人跟随其父收回了南境的失地,先皇便封了唐老夫人为楚国第一位有俸禄有兵权的女将军。
朝中一时被这两人占据了所有议论的中心。
只可惜世家大族的联合抵制,使女子科举只有一年,但这一年却也真真实实破了几千年来女子只能相夫教子的魔咒。
只可惜虞贵妃身体本就不算好,在生下先太子后就没有再诞育子嗣。先皇就将两人唯一的儿子视若珍宝,不留余力地培养,更是在成年后封了太子。先太子待人温和,虽文采武功都不出众,但他如果即位却也能成为一个明君。先太子成年后两年,虞贵妃病逝,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宫变。
宁老夫人的眼前仿佛再次见到了故人,流露出崇拜和向往的神情:“她是个奇女子,要是她的身体没有这么糟糕,说不定楚国真的能实现女子入朝为官的设想。”
宁煊不由也感叹,这也是第一次她这么完整且清晰的听到这段往事:“孙女也真的很想见见她,只可惜......”
宁老夫人道:“身为女子并不是只能相夫教子,也有许多的事情可以做。你比我和她们都优秀。煊儿,祖母有件事还没有告诉你吧?”
宁煊疑惑抬起头。宁老夫人继续道:“前朝甚至是现在,世家大族想要能传下去,要靠的都是有能力的继承人。因为一些原因,我与你祖父只有你父亲一个儿子,没有办法继承人只有他。从小他就是个好高骛远的性子,也是这般当年我才做主让你父亲娶你母亲。只希望我们百年后能有强大的岳家来扶持一下嘉宁侯府。现实却是他宠妾灭妻,害了你的母亲。”
“所幸,有你和烁儿两人,有你这个姐姐在,烁儿以后的道路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祖母就放心了!”
宁煊虽猜到了,但是亲耳听到还是对祖母的良苦用心而动容。她也明白了,祖母从小教导她,不止是为了让她成为皇后,而是一个出色的女子,一个能够有一番作为的女子。前世宁煊没有辜负祖母,但今生她绝不可能再成为皇后,成为深宫人。
八月中旬,阴雨绵绵,接连的半月雨使得河水、湖水水位上涨,淹没了农田,大批粮食没有了收成,各地纷纷上书希望陛下能安排人员救灾和安抚流民。
接到上书的第二日,唐岁辞被封了户部侍郎,负责国库清算以及赈灾事宜。陛下接连处理事务最终病倒,宫中的太医救治了几日都只能束手无策,太后于是便颁下懿旨寻找民间的大夫来救治,陛下如痊愈,就可直接进入太医院供职。
又过了五日,秦不言入了宫,经过两日的救治,陛下身体基本恢复。秦不言就此进入了太医院,地位仅次于院判的太医。
宁煊一连几日除了送宁烁去唐府外,就没有出过门。温云晟、唐岁辞和秦不言三人的事情由唐岁辞一手安排,这太医的位置也是让秦不言能在之后去救治瘟疫而埋的线。
宁煊在今日备了礼物准备登温国公府的门。温云晟在得到了消息后,便异常兴奋。
今日雨小一些了,路上也有不少人。
等到宁煊到时,雨已经停了。温国公府门前八个人站得笔直,似是门神一般。微缘将伞收起,见到这般景象不由得生出了紧张。
唐府的谢礼,前几日宁煊送宁烁去唐府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只因这几日雨大,再加上宁煊来自见公婆的局促与害羞,迟迟下不定决心。故直到今日才登门。
“欢迎宁小姐到来——”
八人齐齐弯下了腰,几乎是头都贴近地面了。
宁煊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身后马车:“这些是感谢温公子的礼物。”
八人再次齐齐道:“太客气了,宁小姐——”
这次宁煊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尴尬之余,只见一人走出,在前面带路。微缘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跟着自家姑娘赶紧进去,真是太尴尬了。宁煊也正是此意,她的脸皮禁不住这般,赶紧进去才是真的。
宁煊心道,这也不是温云晟的风格啊?昨晚她给了温云晟消息,依照温云晟的性格来说,不会让气氛如此尴尬,会让她感到开心和舒适的。但现在这般,宁煊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会这么安排的就只有一个人了,温云晟的父亲,温国公温浩延本人了。
一路走来,宁煊对温国公府上的装扮更是无话可说,看上去很是喜庆,感觉要办婚事一样。牌匾上的红绸随风飘扬,每隔几步长廊上的蜡烛都是红色的,连假山都不可幸免,清一色的红色绸子装点。
宁煊想起那日温云晟故意恶心唐岁辞布置的游船很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一样的俗。幸好,温云晟是故意这么做的,平常的审美还是正常的。
前厅外,有三人站在了门口。宁煊看清后,只有站在中间的温浩延本人喜气洋洋的模样,他身材魁梧,相貌也英俊,要不温云晟长得也不可能如此俊美,只是那一身暗红色的袍子,十分像是来成亲的。在温浩延右侧的温夫人,神色正常,一副端庄优雅之态。只是温云晟努力露出的笑容十分苦涩,他在昨晚告知之后就被反锁在了屋里,直到今早才被放出来,这一切的安排跟他真的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宁煊见温云晟这般倒是不由心疼起他来,真是难为他了!
宁煊恭敬行礼:“见过温国公,温夫人。”
温夫人没有了刚才的表象,亲亲热热就过来将宁煊扶起,拉着她进去坐。温国公一脸的满意,只有温云晟不开心,煊儿怕是尴尬到都想掉头就走吧,别说煊儿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都后悔将这件事告知爹娘了,本来就知道爹的审美差,失算!失算啊!
温云晟很想仰天长啸,本来也想过反抗的,可是娘却支持,这就让他的反抗都没有出口就被扼杀了,所以才有了这般的神情。
温云晟朝宁煊投来了不好意思的的目光,宁煊了然,随着温夫人一同进了厅里。还没有坐下宁煊手里就被塞了杯茶,温夫人亲亲热热地就拉起了宁煊的手:"煊儿,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宁煊颔首,温夫人继续道:“那个煊儿,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件事,我家臭小子视若珍宝的手帕是你的绣的?”温夫人的视若珍宝几字让宁煊红了脸。
不等宁煊回答,温夫人就自豪地看了温云晟一眼,温云晟挺起胸脯,一副你不看看我是谁的得意模样。
两声轻咳后,温浩延开口:“夫人,你让煊儿喝口茶再问行吗?”
宁煊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我都还没有说话,怎么就像我说了很多一样?温夫人瞥了眼丈夫,道:"赶紧喝点茶,这还是唐家送来的,晟儿说你喜欢喝,他就去要来的。"
宁煊望向了茶杯,犹豫片刻还是喝了一口,的确是每次到唐府,唐岁辞都用来招待她的茶。温云晟难得脸红,又觉得有些丢脸,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见状,宁煊也猜到了,温夫人说的都是真的,温云晟特意去唐岁辞哪里“要”来的。这一家三口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过自己说不定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难怪了,最近将唐岁辞能做的都丢给了他,连问都没问,这难道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温云晟不忍心上人局促不安,便对温夫人道:“娘,你们这阵仗吓到煊儿了!”
温夫人并没有觉得不妥:“有吗?”随后温夫人看向丈夫,温浩延也摇了摇头,看样子他也不觉得。
温云晟问道:“没有吗?”
温浩延直接给了温云晟头上一下:“你小子胡说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是不是又想挨鞭子了?”说着他摸上了腰间。
温云晟条件反射的往后一跳,双手做防御状:“爹,你想干什么?娘,爹要打我!”
温夫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将温云晟护到身后,旋即看到了满眼笑意的宁煊,拍了拍温云晟的手道:“好了,也不怕闹笑话。煊儿,让你见笑了!臭小子,带煊儿到处逛逛吧!”
温云晟如蒙大赦,赶紧拉起宁煊的手往外走,宁煊刚想说什么,温夫人和温浩延笑得一脸慈祥,那充满期待的眼神都快拉丝了。宁煊只好红着脸低着头,跟着温云晟出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