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门,看见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暮光。
那人穿着一件灰色的睡袍,此刻正坐在床沿,手中捧着一样东西。
简昭慢吞吞地走了过去,看清了他手中握的是个盒子。
这盒子有点眼熟,不过还没等她回想起来,那人已经看向她,轻轻打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一枚银黑色的戒指。
那人的嗓音泛着袅袅夜色的幽香:“你要替我重新戴上它吗?”
他的眼眸在房间暖橘色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润泽晶莹,像是诱人堕落的魔。
简昭心间一颤,伸出手将那枚戒指取了出来。
简昭记得,这枚戒指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是她想要套住他的证明。
那时候,他甘愿被她套住;后来,她离开了,可他依旧没有解下这道枷锁;而现在,他再一次甘之如饴。
这是她的暮光啊,是心甘情愿被她套住的暮光啊。
简昭的喉间有些哽咽,她蹲下身来,像是虔诚而圣洁的信徒,将那枚戒指缓缓划上了那人的指节。
本该是男人替女人戴上戒指,可眼前的一幕虽然角色对调了,却没有几分违和感,只因为是真心作祟。
那人原本素净的手指间多了一枚精致的戒指,戒指遮盖住了之前泛白的戒痕,让那一处变得完整了起来。
暮光静静看着回归原位的戒指,眸中有星火熠熠。
他看向简昭,微微一笑:“现在,我重新被你套牢了。”
简昭忍不住扑哧一笑,脸上的红晕已经多得要溢出来了。
而那人说完这句话后便直直望着她,那眼神中盈满了醇厚温情。
就像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一般,房间里的温度好像升高了。
淡淡的栀子花香像是暗夜中的迷香,此刻带了蛊惑的味道。
他们都沐浴过了,用了同一款沐浴乳,此刻简昭的身上也染上了他的符号。
这香气盈满了全身每一个毛孔,呼吸间皆是那个人的气息。
他的眼眸深沉似海,氤氲着浓稠的爱恋。
身后便是床,他呼吸微重,将眼前还蹲在他面前的人儿一下子打横抱起,压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房间里只开了窗台的壁灯,那光线朦胧昏暗,略过战栗肌肤上的绒毛,仿若镀了一层夕阳。
他俯下身来,喷薄的气息落在了简昭的颈肩,耳梢。
似乎是觉得衣服有些碍眼了,带着戒指的指节很快挥动,褪下了那人松松垮垮的睡衣。
胸前一凉,简昭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脚趾,双手也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
可那人似着了魔一般,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那手臂锁在了简昭的头顶,吻,随之落在了起伏的柔软间。
简昭的身子顿时一僵,胸前传来那人湿润的气息,这陌生而又刺激的感受透过肌肤的传递一路燃烧到了她的大脑,让她的呼吸也急促失控起来。
她呢喃着动了动手腕,想要摆脱那人的桎梏。
可她不知道,爱人轻哼的低吟往往是催情的毒药,那人的动作似乎越发粗鲁了起来,贝齿开始轻轻啃咬过简昭的肌肤,带来丝丝痛感。
“暮,暮光。”简昭口中传来破碎的呼唤。
那人听见了她的声音,乱得不成样子的呼吸早已失了节拍。
他的吻没有停下,只是从唇瓣溢出了最简单的字节:“我想要你。”
简昭的面颊通红,肌肤也滚烫得不行,听到暮光的这句话,更是要紧张得险些晕了过去。
她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我,我们,我们不是说好在结婚的时候吗?”
那次七夕,他们在山庄的酒店里也差点擦枪走火了,最后是简昭说了想留在新婚之夜才得以让他停下,可眼下显然又失控了。
“我等不及了。”那人的嗓音已经带了欲火浸染的喑哑,“小昭,我害怕你再次离开我。”
像是有银铃在心中一瞬晃动,简昭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就像一面碎了的镜子,再次修补回来依旧留了疤痕。
他们的这次分离虽然短暂,但依旧在那个人的心底划下了一道伤口,一道害怕她再次离开的伤口。
她忽然明白了今夜的暮光为何突然失了控,不管不顾地想要拥有她。
因为他害怕了啊,害怕再一次分离,害怕她再也不回来了。
灵魂的煎熬在心底燃烧,如果抓不住她的心,占有住她的身体也是一种安慰与保证吧。
也许这样,她才不会像之前那般狠心将他抛下。
暮光的眼眸一暗,固执而疯狂的占有欲翻涌成海,将他温雅的面具淹没,披露出了属于男人最纯粹的欲望。
简昭轻轻闭上了双眼,身体在一波波浪潮间轻轻颤抖着,心,却是不再焦躁了。
她明白他的想法,便也决定成全了那人。
如果这样能够让他安心一点,那么简昭是愿意的。
感受到了身下之人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暮光慢慢松开了桎梏住那人手腕的手,转而略去了那人身体上最后一丝屏障。
少女的肌肤晶莹,此刻因为紧张而透着淡淡的粉色,在这幽暗的暖色灯光下像是上好的羊脂。
简昭此刻身无寸缕,就这样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暮光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他胸前的睡袍也松垮了下来,露出他蜜色的胸膛和小腹,看得简昭有些心惊肉跳。
他不再犹豫,抽身解开了浴袍的带子,柔软的绒料就这样从他的背脊处滑落,褪在了他的腰间。
他俯下了身子,小腹紧贴上简昭战栗的盆骨,浓烈的气息喷洒进了简昭的唇间。
他的吻带着掠夺的意味,攥住她柔软的舌,扫荡过每一处唇齿。
他的唇瓣一路朝下,落在了简昭不断起伏的小腹上,那儿的肌肤格外滚烫,仿佛要灼伤了他一般。
简昭已经感受到了那人的灼热,未经人事的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滚。
也不知是不是这爱火太过浓烈,简昭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连呼吸也有些喘不上来了。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微眯着的双眸也好似失了神,半开半合着。
而拥着她的男人已经蓄势待发,从未有人探寻过的领地迎来了初次的触碰。
察觉到了那人的存在,简昭呼吸急促,想撑起一丝力气回应一眼,却连眼皮也抬不起来。
她的呢喃逐渐变了调子,身体也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徘徊在门口的暮光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喘着粗气抚上简昭的脸颊,这才发觉她的肌肤烫得吓人。
这已经不是情欲能够引起的温度了,暮光一下子收起了动作,连忙枕起简昭的脑袋:“你怎么了?”
简昭已经有些意识涣散了,她昏昏沉沉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好难受,好晕。”
闻言,暮光连忙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那人更是滚烫如火。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拿起一旁的被子替简昭裹上,然后自己也穿上了衣服,爬下床:“应该是发烧了,我去找一下我妈。”
他连忙下了楼,拍响了二楼主卧的房门。
门是过了一会儿才打开的,楚意睡眼惺忪:“怎么了?”
“小昭好像发烧了。”暮光直接说道。
闻言,楚意凛了凛神,连忙跟着暮光上了楼。
楚意一进房间就愣了一下,只因为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物,她狐疑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看见了对方因为尴尬而泛红的耳垂。
她心下有了个少儿不宜的猜测。
她走上前去,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简昭,伸手就想扯开被子,身后的暮光见状连忙开口:“妈,她,她没穿衣服。”
这下,楚意就完全确定了。
她转过头,歪着脑袋,脚掌一下一下哒哒敲击着地板:“你刚才在拱白菜?”
这话一出,暮光本就泛红的耳垂这下更是鲜艳得能滴出血来。
见儿子这副模样,楚意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她不阴不阳地看了暮光一眼,淡淡说道:“想无证上岗?”
暮光惊叹于自家老妈信手拈来的词藻,明明文不对题,却又一句一句精准地踩在了他的尾巴上。
他记得母亲之前和他说过,有些事情要掂量准,要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可眼下,他还是差点没有守住。
可出乎他意料的,楚意并没有责怪他,而是喃喃道:“儿大不中留啊,看来我得找机会去见见我儿媳妇的父母了。”
听到楚意这么说,暮光的瞳孔都有些放大了起来,他一时间有些欣喜,然后,便是席卷而来的紧张。
只是,他这情绪还没维持多久,就被母亲下一句话打败。
“要不然真怕我这儿子被憋死。”她悠悠落下这么一句话,很快去查看简昭的状况了。
留下暮光一人呆呆站在原地,连脖子都红了。
窗外的雨水重新落了下来,似是要掩盖今夜蒸腾交杂的气氛一般。
楚意拿了体温计来,简昭果然是发烧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外头还刮着台风,她去药箱里找了些药,嘱咐暮光给简昭喂下。
暮光坐在床沿,用嘴唇轻轻试了下水温,确认正好以后,才将裹着被子的她慢慢扶起,轻轻晃了晃:“小昭,先别睡,把药吃了。”
好在简昭并没有睡得很沉,她晕乎乎地睁开眼,在暮光的照料下把药吞了,然后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暮光将她放下,细心地将被角捻好。
想来是今天淋了雨,受凉了。
暮光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楚意的声音。
她刚才去烧了些热水,用杯子冲泡了一包板蓝根:“把这喝了,你今天也淋雨了,别生病了。”
暮光笑着将药接过,很快便喝完了。
他放下杯子:“你快去休息吧,很晚了。”
“谁让你们一个个这么不省心啊。”楚意笑着打趣,也不再停留。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便准备转身离开,暮光却忽然叫住了她:“妈。”
楚意的脚步顿住,却听见那人说道:“谢谢你。”
她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看了一眼儿子:“有什么好谢的。”
“谢谢你重新接纳小昭,也谢谢你一直撮合我们两个和好。”暮光的语气有些郑重。
楚意有些不自在,笑道:“谁让我儿子这么喜欢呢,我当然要帮着一点了。”
暮光淡淡一笑:“你能够像从前一样对待小昭,我很开心。”
“我喜欢的人,也希望你喜欢。”他轻轻说道。
楚意心间泛起一泓暖流,她觉得,儿子还是挺在乎她想法的。
“还有,”他顿了顿,“之前,对不起。”
楚意的身子一僵。
“在医院那段时间,我对你态度不太好。”他坦言道。
楚意当然明白,那时候暮光和简昭分手了,其间还有她的原因。因为这个,儿子那段时间对她很冷漠。
想到这些,楚意叹了口气:“没事,那时候我也不该插手你们的事情。”
暮光的眼眸一暖:“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暮光很少这样对楚意讲话。
因为少时的分离,暮光的童年里没有妈妈的关怀,这让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一直像是隔了一层雾一般。
明明看着亲近无间,可实际上却少了些什么。
就像此刻一般,这样的对话不会出现在他们以往的生活里。暮光不会这样对她吐露心声,而她也从来不会训斥对方。
小时候的暮光冷冰冰的,她就喜欢去逗弄他,去想尽办法了解他。那些打听女朋友和举着横幅给儿子加油的事情她做得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却换来暮光更加深刻的排斥。
后来孩子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捉弄了。她又扮演起开明热情的母亲形象,抛去长辈的架子,想和儿子做朋友。
大剌剌的形象是她的标签,她只是想通过那样的方式和儿子拉近关系,心底里,其实她一直谨小慎微。
她一直很害怕儿子有一天问她:“妈妈,你那时候为什么抛下我去留学了,难道我就不重要吗?”
好在,这个噩梦一直没有出现,暮光像个小大人,似乎从来没有埋怨过她。
可她是埋怨过自己的啊。
因此,她总是带着沉甸甸的爱而来,生怕儿子被欺负了。
他们的关系很和谐,却少了真正亲近之人之间的坦率与吵闹。
不过,这一切好像微微开始改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