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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晨曦初露(1 / 1)


可这仙灵若不是为尘寰所用,究竟又是何人能比尘寰更有资格享用他千辛万苦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仙灵。

得了这至纯至灵的仙灵仅是为了千年的仙寿吗,还有别的众多的仙灵以及数以百计的妖元,这数量惊人的精元若是归于一处,还将会酝酿出何种样可怕的阴谋。

南宫提出了一个骇人的猜想,倘若有人集齐了四大帝君的四大本命法宝,以四大法宝的至强威力,可以将这众多的精元炼为何物。

苍梧帝君的上清赤金戟有激浊扬清,荡涤世间一切污浊的法力;玄颜帝君的玄天碧水镜有增强万物功效,放大一切法器神兵功用的法力;重霄帝君的归虚至阴拂雨散有汇聚至灵之物灵力,将世间灵力转化为仙力的法力;尚辕帝君的宝至逢风灯有点引灵路,引领灵力归天入境的法力。

这猜想已是骇人,答案将更是惊世骇俗,闻所未闻,这将是劈开混沌,自上神列位以来,从未有人敢于尝试之事。

御南风按按胸口,幸好上清赤金戟尚在,苍梧帝君的本命法宝尚在他体内闪耀着。玄颜帝君、重霄帝君、尚辕帝君的本命法宝究竟流落到了何处,为何天上地下俱寻不到踪迹,又或许法宝不再现世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清剿作乱的玄羽錾金乌族族人一事已毕,琼珖帝君宣御南风携南宫同去梓琳宫相谈。

南宫杳杳从未去过梓琳宫,有些好奇,却又不明白帝君为何要宣召她同去。御南风猜测,大概帝君念在她出谋划策立下奇功,要特意封赏吧。封不封赏的倒没什么,天妃的赏赐之物已是堆满了昱檀宫,南宫觉着此番又给苏岭灵狐长了脸,心中总还有些得意。

二人整理了衣装,往梓琳宫去了。

由昱檀宫行去梓琳宫,路程颇远,南宫便与御南风商量了,若是回来迟了走不动了,少不得还要御南风背她。御南风刮她鼻子,背便是了,还需商量。

琼珖帝君仍是着了一件灰白色的半旧软缎长衣,于寝殿前室见他二人。

御南风亦是头一次进至帝君的寝殿,不免也四处打量一番。寝殿自是比宫殿内用于议事的馆阁来的随意些,四壁的软缦间张挂了几张帝君闲时自画的几副四季风物山水,春之燕啼、山之雪景一类。

更衣的铜镜旁悬挂了墨梅仙君为帝君所画的画像,不知每日帝君对着画像更衣是何心情,究竟画中的自己、镜中的自己,哪一个容颜更盛呢?南宫忍不住胡乱猜想,捂了嘴偷笑。

御南风忙扯她的衣袖,莫要在帝君面前失了仪态。

画中的帝君神情自若,姿容绝世,眼眸之中隐隐透出的悲悯之色令人动容。南宫确料不到,墨梅仙君为帝君作画竟能如此精准的捕捉到帝君神态中的动人之处,可见此人功力非凡,深藏不露。帝君见南宫对这副画像如此有兴趣,便夸赞墨梅仙君画技超群,师姐也可寻他画上一副。

仙侍引他二人至一小桌几旁就坐,花梨木桌几个头不大,台面牙子上雕了石榴、花生等小物,帝君笑称此物是天后着人给搬来的,瞧着小巧别致便留下了,只是这雕花着实可笑些。南宫似能明白天后的用心,心下倒觉着还有几分趣味。

让过了茶,帝君说:“今日请南风仙君与师姐至此处,确是没把二位当外人,此处虽俭素些,总是我平日里待惯了的地方,你二位来此亦不必拘着,叙个家常,把我当个寻常长辈看便是了。”

帝君问及御南风年少时的旧事可有查明白,御南风将尘寰策划云雾山庄血案及在天庭安排流霜刺杀之事俱说与帝君,帝君庆幸御南风当是有父君庇佑,方能一次次化险为夷,经历了如此多的险事,日后定会一路坦途,与师姐平安度日,安享年华的。

与御南风叙了些时,帝君转而问南宫杳杳:“上次家宴时听闻师姐乃是苏岭灵狐南宫氏后人,敢问师姐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师姐马上是要与我仙家结亲的,不会介意将家中情形说与我听吧,只怕我这老人家还真与你南宫氏族人有些交情呢。”

南宫莞尔,说:“帝君春秋鼎盛,怎好说自己是老人家,我南宫氏怕是真没有什么老人家了,当年平乱大战,我母亲的父兄皆战死,仅存一位兄弟幸未战死,此后一直担任着狐族宗主,宗主于千年前病亡,之后由我母亲南宫凤箫接任宗主之职,母亲已是她这一辈人中仅存的了。”

帝君听闻神色悲凄,沉默半晌方说:“你那舅父可是名唤南宫凤鸣,我与凤鸣是相识的,多年前亦有结伴游历之谊,可惜再不得见了。”

他二人闻言忙以言语宽慰帝君。

仙侍长清江立于寝殿门侧,让在内服侍的仙侍通传,晚膳已摆好,请帝君用膳。

帝君起身环视一眼,他二人恰立于帝君两侧,帝君便一手执了他一人的手腕,亲密的将二人引至膳厅,留他二人一同用膳。帝君坐定后,对清江交待了速去居灶君再传两个小菜。

帝君一笑说:“素闻南风仙君日子过的也挺清简,并不靡费,想来我这里的膳食勉强还是可以入口的。”桌上摆了清炒三样,素汤一盆,不见大油大荤,很是清爽。

不一时,传来一份鸡丁百合炒西芹,一份凉拌凉瓜木耳。三人举箸边聊边用,其乐融融。

平日都只是御南风一人陪南宫杳杳用膳,有着过小日子的乐趣,能偶尔与长辈一同用膳,听听趣闻轶事,南宫又体会到了新的趣味。

自梓琳宫出来,南宫说:“梓琳宫也并不似天妃所说的那般破败,此处与她的薜荔阁确实没法比,可有帝君居于此,旧些暗些也不觉着了,帝君是有光芒的,只是天妃与他处的久了,大概看不到了。”

御南风伏下身,南宫开心的噌的跃了上去,御南风背了她慢慢走着,说:“我有光吗,日子久了你可还看得见?”

二人笑闹过了,又附耳商量了待办诸事。

晨曦初露,南宫杳杳坐在布星台上看日出。

整个天庭,她最钟爱的去处便是布星台,不论是观星或是看日出,都找不出比这更让人感到惬意的所在了。来到此处,她心里便是静的,或许这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景色宜人。

南宫抱着膝,望着天际线一点一点跃升的初升的红日,脚下正是云蒸霞蔚,气象万千。九暮星君立在她身后,面露微笑遥望尚不刺目的日光,他二人一立一坐,于静默中共赏。南宫回身望着浑身映着朝霞的九暮星君,说:“本不欲来打扰星君,只是数月已过,为何天帝仍未苏醒。”九暮星君并不望南宫,仍望着远处,缓缓说:“天帝沉睡已数千年,元神归位后不能立时苏醒也是有的,该苏醒时自然会醒来,何必心焦,静待便是。”

布星台的观星亭中设有茶桌,南宫走进小亭,在石凳上坐下摆弄着茶具,若有所思。这一套紫砂茶壶并不多名贵,做工却还有些别出心裁,整个茶壶形似南瓜,壶身经络如瓜皮,壶盖如瓜蒂,自带着朴拙之气。

九暮星君见她并不急于便走,便行过来陪她闲话。“瞧你思虑颇深,可是有何烦心难解之事。”九暮星君并不坐,立于小亭廊柱处与南宫叙话。

茶壶中并无水,南宫杳杳颠动着壶盖,一时开一时合,偏了头对九暮星君说:“星君既可洞察天下一切玄机,星君可知作乱的玄羽錾金乌族族人是否已全数清剿,如有漏网的,是否还会继续为祸三界。”

九暮星君移步在小亭外侧踱步,来回走了半刻,方踱回小亭,坐在南宫对面的石凳上,低声说:“我虽能于偶然间窥见命数,却并非能尽知天下之事。你可知这世间有些劫数避无可避,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翻滚不息的命运之轮,任谁也无法抗拒。”

南宫杳杳放下手中状如瓜蒂的壶盖,望着九暮星君,说:“星君是说灾难一定会来,对吗。”

九暮星君不语,所谓天机,他也未必能够全然参透,灾祸或者难免,但其中仍会有诸多变数,比如人力,可人力在灾祸面前又是何等渺小,九暮星君闭上双眼,心中一片苍凉。

日头逐渐升高,小亭廊柱的影子渐渐变短了。

南宫杳杳的脸已在阴影之中,她略有些迟疑,说:“敢问星君,这世上是否人心最难测,我不知--”南宫感到凝噎难语,泪水夺眶而出,她只觉心中涨满了酸楚,憋的她难以呼吸,停了半晌方说:“这世间有一人,纵然千万人疑他怨他,我仍愿信他,不论他如何行事,如何待人,我终想护他,不愿弃他。我将他视为手足,视为至宝,我愿信守与他的承诺,此生不渝,永不离弃。在他心中,也会如此待我吗。”

九暮星君起身走到她身侧,将手轻柔的放在她的肩上,轻声说:“你心中既已知答案,又何必来问我,人活一世,向心而已,你心所向,便是你之所向。”

南宫拭了泪,泪光中的九暮星君慈爱温和,她愿长久在他身侧,哪怕并不言语,只是在此处默默待着,她也是甘愿的。

这一日,御南风奔忙几处,回到昱檀宫见到南宫,便迫不及待要与她分享他之所得。可一见南宫杳杳眼中如蒙了一层粉色的纱雾,想必是哭过的,御南风不敢再去逗引她伤心,赶忙用公事来转移她之心神。

天庭之中真身册属于秘档,未有公函不得调阅,而仙官们的仙龄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到各宫室皆可查到。

御南风已查实,桓期仙君仙龄为五千多年,墨梅仙君的仙龄为七千多年,在南宫默写的名单中,仙阶最高的便是他二位了,能让尘寰仙君死心护卫之人的仙阶至少应与他平齐,因之这二位的嫌疑应是最大。按照尘寰仙君所言,玄羽錾金乌族寿数为万余年来算,桓期仙君与墨梅仙君二人样貌与之仙龄算是相符,并无明显异常。

莫非此尘寰仙君身后之人,并不在名单之中?

知晓这二位仙君的仙龄,南宫杳杳噗嗤一笑,说:“墨梅仙君不过七千多年的仙龄,可你瞧他的样子,那可比活了万余年的帝君老相了多少,真是不能比。”御南风示意她小声,天庭中妄议帝君乃是大罪,好在说的不算是坏话。

他轻声说:“那怎能一样,墨梅仙君是玄羽錾金乌族族人,此族本就寿数有限,帝君是天帝之子,是兆圣先炎飞鹏族,可与天地同寿的,帝君显着比墨梅仙君清俊才是正常。以后莫要拿这等事玩笑,言语无状,被恭教司捉了去,我可保不住你。”南宫杳杳吐舌嘻笑,被御南风一通吓唬,她也忘了伤心事,重又活跳了。

她将在九暮星君处探问天帝元神之事悄声说与御南风,天帝元神既已归位,苏醒应是指日可待,可天帝既是体魄强健的兆圣先炎飞鹏族族人,因何会突发心疾,而致陷入深眠。

天庭医官俱说天帝是因长子玄颜骤然仙陨,难抑悲痛而致引发心疾,而在天帝数万年的仙龄之中,所遇悲苦惨痛事又何止万千,南宫杳杳不免一问:“难道从未有人怀疑过天帝的心疾并非疾病,而是人祸吗。”联想到作乱的贼人,御南风心头一紧。

南宫突然想起与天妃一路去天后的慈心宫请安的情形,那日的天后喜笑无常,时喜时悲,状如疯颠,可她从未忘记她的儿子乃是玄颜,她甚至清楚的讲述了天帝发病前夜她与天帝都饮了酒,且饮了两杯。天后为何突然对着一个生人提及此事,难道是此事一直深刻于她心中,她不时便会提及?

南宫认为此事应有玄机,可这蹊跷之处究竟藏在何处,她一时还摸不出头绪。既然天后耿耿于怀那两杯酒,或许答案便在天帝的饮食之中。

好在天家饮食俱要存档,且不得销毁,只要细查,总该能查出个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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