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瞳
神柚
第1.5卷 DREAM外
（第一卷外传）
第一章 边缘目击
By 神柚
桃源街。
热闹非凡。
悟修用兜帽将自己裹严实，戴上口罩，以防被认出。
眉头紧锁。
喧闹的场景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
神经变得敏感。
炎热的日光晒的他烦躁。
轻微的刺激感从脚底传向全身，一阵又一阵。
他脱去鞋子，坐下，欲将里面的东西抖出。
抖了半天，影都没见到。不见石子，更无他物。
他将鞋子摔在地，飞出去老远。
脚重重踩地，地面的石纹压上敏感的脚底，一阵酥麻。
索性走两步。
碎石刺痛脚底，他连走几步，倒适应了些，刺痛转变为了更强烈的酥麻感。
他将脚底尘土清理干净，穿上鞋子。
折腾半天，那感觉竟仍在。
隐隐约约，飘忽不定。
爬上他的神经，扰乱他的脑。
痛感算不上，与痒也有些差异。
似一只极小的蚂蚁时不时在脚掌撕咬。
这么形容又夸张了些。
到底为何物？
他环顾四周。
阳光灿烂，街头热闹，林里宁静。
蓝天白云，树木高大，车水马龙。
他察觉不到。
似气？似水？是否强烈了些？
极其的微小，任何形容词遇上它都失了效。
东，南，西，北……一致。
不知其方位。
甚至已忘记了是哪个身体部位感知到的。
从商铺前走过，拐出最热闹的街区。
那感觉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觉得奇怪，再上街走了几圈，倒也查不出名堂，只得回家。
说来伤感，他压根没心情追究它究竟为何物。
他要出发了。
那机构竟以学校和监护人名义向学校提交了转学申请，在他的体育强项上大做文章，以此作为得到深造机遇的理由。
虽然显得夸张，但自己确实有那方面的天赋。
审批通过了，桃源一中已成为过去式。
一整天，他没去学校。
远离了街区，来到桃林，走近林边的小屋。
黑色钥匙打开几乎生锈的锁。
关上门。
木窗间的光照亮浮起的尘。
破碎的魔像。
数只粗壮的手臂断裂，凌乱散落在地，头炸的粉碎，仅剩那雄壮的躯体与半截脖子。
自它破碎以来，他再没进入此屋。
“盈满则爆，已经达标。“
他将零零落落的残肢捡起，欲将其拼回原位，失败。
在地上打坐。
他的心静不下来。
门缝里的风将他搅乱。
他索性拿出手机，打开社交媒体。
回复前女友的消息。
实在是无聊的打紧，他回忆起自己的感情经历。
丰富且单一。
几个前任都在列表里。和平分手永远是常态。
这或许炸裂了些。
原因却简单的过了分。
他不会去拒绝喜欢自己的女孩。
他认为被人喜欢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他自然感谢对方，以此答应对方。
在一起之后却发现自己无法像对方一样“喜欢“自己，只是”感谢“的情感。
最后只能向对方提分手。
因为抱有“感恩“的心态，他对每个女孩都很好，也不曾做过对不起对方的事。
最后都是和平分了手，成为朋友。
他没少反思。
这么做是否正确？“感恩“是否能作为”答应“的原因？没意识到“喜欢“是否能与对方在一起？
周围的朋友大概都会给出否定的答案。
而他又是否在玩弄对方的感情？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对方喜爱的心是热诚且真实的。
而他感恩的心也一样，真诚，热烈。
一心换一心，不过不是一种心。
“你个死渣男！“
泽辰愤怒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
“不喜欢，那在一起干啥？！“
放学路上的场景脑海再现。
还记得自己回答，他以为他当时是“喜欢“，后来才意识到是”感谢“。
其实，他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有时他恨不得霸占对方的大脑，看看“喜欢“到底为何物。
“别给我来这套！你就是渣男！“
“没想清楚就别和人家在一起！就算你对她再好，那也不是喜欢！没喜欢就不要在一起！“
记得泽辰喊这几句话时面红耳赤的，像个憨包一样，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但他完全接纳了泽辰的话，答应他不会再这么做。
这样一来，这个银发少年一直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等哪天自己真正意义上喜欢上一个人，才得以有人与他一样重要。
不知这一天是否能到来。
他只知道，最为珍贵的人已经早早离去。
……
奶奶是开朗的人。
拉着他去各大邻居家串门，与街上的人大声打着招呼，交谈着。
大人笑，他在旁边跟着乐。
学着奶奶的模样，他也与自己同龄的人搭话，交谈，大笑。大人见了他都说随他奶奶，大方开朗，他听来十分喜悦。
他的脸生的极俊，身体健壮，加上开朗的性格，深受周围人喜欢。
爷爷是严肃的人，认真的人。
从小监督他练功，传授家族的传统。
传授经文，纠正动作。
他每天在木屋对着魔像隔空打几套拳法，从下午直至太阳落下。
汗流浃背，筋疲力尽。
爷爷点点头，放他去找奶奶，奶奶将买好的冰棒递上他的手……
悟修将消息往下翻。
泽辰的对话框。早上的信息。
【咋没来学校】
【那我就当你死啦】
【（吐舌）】
“md个臭使。“
悟修开怀大笑，心里倒也伤感。
他就这么匆匆地走，也不知如何告别。
再次见面不知是何时。
他将手机放一边。
缓缓吸气，猛吐。
金色的锁链从地面冒出，如蛇出草一般，拾起石像断肢，拼回原位。除了头部，尽数复原。
金锁链将魔像包裹，禁锢。
肌肉暴起，小臂蓝光闪烁。
一拳。
迅如疾风，快如闪电，如一道蓝色幻影。
金锁在一瞬间发出哨一般的共鸣声，以极快的频率振动。
明黄咒环闪现。
二拳。
紫光爆闪，方形咒环围绕大臂。
三拳，四拳，五拳……
颜色交替，混光爆闪，金锁齐鸣，魔像颤抖。
一股寒流从远处突袭而来，如一把漆黑的弯刀在肉上割裂。
似无数的阴风在耳边回响，奏出悲鸣的乐章。
失重感与超重感交加，心跳化作重鼓，闷声响起。
他的身躯猛震，咒印闪烁，下一拳已经挥出。
“砰————“
巨大的声响在室内回响，烟雾骤起。
魔像在那隔空一拳之下，身躯，四肢尽碎，化为粉末。
他猛地回头，将门踢开。
那一刻，他瞥见远处的桃源街。
变了样。
漆黑的街，闪烁的灯。
令他神经颤动，建筑后方钻出无数红色鬼怪。
细长扭曲的四肢，尖细的獠牙。
以及……
银色的头发……
泽辰。
他猛蹬，飞出门。
脚落地，眼前的场景霎时变换，他傻了眼。
灯光通明，商铺繁华，人群欢笑。
一片热闹生机，哪还是刚才的模样？
将咒环掩于袖下，全力奔跑，穿越桃林，飞奔上街，躲避人群。
“TMD！！！————“
喧闹的街，他紧盯每一个路人。
汗如雨下，背部冷汗不断。
不见红色鬼怪，也不见泽辰。
脚下如踩上刀尖，汗毛矗立，被寒气包裹，吞噬。他的心跳变得剧烈，肌肉开始膨胀。
他知道的，事实并非眼前所见。
这里。
有成千上万的鬼。
“泽辰！！！——————“
他在街头大喊，冲破嘈杂，路人惊慌回望。
在建筑间穿行，如同疾走的虎。
还是不见。
“为什么是他……“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这到底是什么……”
五圈，六圈，仍然不见。
咬紧的牙冠间交互着急促的气流。
肌肉撕扯，腿仿佛着了火。
“等不了了！“
他闪身缩入漆黑的墙角。
咒环滚动，经文吟诵。
双眼猛睁，手垂在空中。
无法锁定。
他彻底失了神，从未如此不知所措。
如一只迷路的巨兽，只能等着被黑夜吞噬。
怒吼一声，全身肌肉暴起。
无数咒印腾空而起，如火焰一般缓缓上升。
还没等到他下一个动作，眼里闪过巨大黑色的屏障，破碎。
咒印消失，他睁大双眼。
银发少年出现眼前，紧闭着眼。
生命体征强烈。
紧闭的眼帘也无法挡住瞳耀眼的光。
他赤裸着身，身上无任何伤痕。
棕发少女在一旁，扶住他身子。
下一秒，一切消失不见，光与风丝毫不剩，不留任何踪迹。
身上的刺痛消失，刀绞般的痛感化为云烟。
全身肌肉放松，如沐春风。
他楞几秒，长舒一口气。
“这样啊……“
“你也是……”
嘴咧到耳根，笑着。
“nb啊！臭使！“
气运丹田，仰天长笑。
人群喧嚣，叫卖声不断，点缀着最初的夜色。
飞虫汇集路灯下，共舞。
轿车快速驶过，伴起风声。
他起身，拍拍灰。
“我们不用分别了。“
走出巷子，踏上月色。
“马上就能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