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吗?
杜莺时终于听到了自己能听懂的部分,脖子伸得长长的。
“怀橘夫人临死前,解除了与自己随行女官的生死契约,我接下来说的,便是这位随行女官的回忆,以及她的一些推测......”
“光耀七十三年,彼时还是苏御皇太子的苏子晟逃了月枝惠泽长公主的婚。可惠泽长公主却在事后以‘需要精进灵术’为由躲入了今朝宫,开始了长达七年的闭关。她这样做主要是因为如果有人问其‘是否怨怼羽族’,她若回答‘有’,那就会引发两国战争;她若回答‘没有’,那世人便会指责她‘无爱国之心’,于天池今后的发展无益。因此,她只能想办法回避世人的指摘。”
杜莺时在一旁不住地点头,她深切地觉得,惠泽长公主当年就是这么想的。
“意图发国难财的‘月枝主战派’找不到机会,便来了招祸水东引,他们将月枝门面连续两年遭到践踏的原因归咎于‘容妩与人私奔’,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说,是容妩的劣迹惹怒了上苍,才使天神不再眷顾月枝的国运,使近年的月枝变得多灾多难起来。这份流言,被怀橘夫人给制止了。”
“自容妩出逃、惠泽长公主闭关后,怀橘夫人就成为了天池除您以外的最高统领者,接过了使霓虹盛世延续的任务。彼时13岁的惠兰公主,却仍然是个喜欢扑蝴蝶的女孩。”
两年后,光耀七十五年,月枝与苏御的联姻重启,在商谈过程中,有一个环节是“互换画像”,怀橘夫人奉哲珸女王之命,全权负责此事。
惠兰公主自小便活泼好动,从不肯在椅子上端坐一刻,这张要送去给她未来夫君的画像,还是她人生中的头一幅呢。
“母上!孩儿不想嫁去苏御!”年幼的惠兰跪在晨钟宫大殿上,苦苦哀求道。哲珸女王忙着翻阅奏章,看都懒得看她:“不想去吾可以把你绑过去,再废话你从现在就开始禁足。身为一个王国的公主,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惠兰被赶出晨钟宫的事人尽皆知,世人纷纷怀念起惠泽长公主,甚至还有怀念容妩的!
“长公主5岁时全族尽灭,认女王陛下为义母后精进不休,这世间有谁能像她那样光芒万丈?终是不可比拟,除了......”说此话的人被捂住了嘴巴。
“嘘!你忘了?那个逆女的名字不可说。”
那人忙点头。
一群人继续叽叽呱呱:“其实惠兰殿下哪里都好,就是太普通了。天真无邪、活泼可爱,又不能让敌人举手投降。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或许还能有好日子过。”
“那可不一定!谁家公子想要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娘子呢?还是温婉又漂亮的好。”
“公主,您在干什么呢?”年幼的英美找了小惠兰,发现她正趴在一堵石灰墙上。
小惠兰把耳朵从墙上移开,豁达地笑道:“我没事!刚才有只蜗牛在墙上爬呢,我想仔细地看看它而已。”
“公主总有这么多奇思妙想。”英美笑。
“英美!我们去找长姐吧。”小惠兰突然提道。
“可长公主正在闭关,我们去了也见不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她拉起英美就走。
那天,小惠兰在今朝宫前跪了很久,都没能等来长姐,只等来了长姐的随行女官——明媚。
“惠兰殿下,长公主闭关修习灵术,下官不敢打扰。联姻一事,就算是长公主也不能回绝,还请您以国事为重。”
无奈,她只能去求宋未央。
“未央姐姐,你就帮帮我嘛!你真的忍心看着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吗?那羽族人粗鄙不勘,万一他们想对我做些什么,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宋未央很忙,但还是腾出时间来安抚她,她把手放到她的头上,柔声细语道:“孝业皇太子温文儒雅,你又是我月枝的嫡公主,他会对你很好的,你不用太担心。”
小惠兰并不满意宋未央的答复,她瞥见了宋未央桌案上的画筒,那里面放着她在母亲的勒令下,至今为止让画师画出的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她的肖像。
晚上,小惠兰用容妩教她的开锁技能打开了宋未央宫中收纳画筒的长方形木箱,她抽出里面的画像,用墨汁给画中的自己点上密密麻麻的雀斑,又用新烧好的火漆浇到画筒封口处,以弥补被她们破坏的旧火漆。她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让苏御的皇太子拒婚。
“公主,我们这样能行吗?”小英美问。
“当然能了!等火漆干了,什么都看不出来。未央姐姐也不可能把旧火漆凝固在画筒上的样子给完完全全地记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