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缇在心中哂笑。众人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得脑血喷张,已经没有心情去思考室戚夫人未说完的话了。
清河终于受不了室戚的风言风语,遂使了眼色叫人把她带下去。
沉重的灵力威压施下,室戚垂死挣扎,甚至射出毒针到鹑火祭司手上,正当所有人都惊讶于她死缠烂打的能力时,披着雅青色黑袍的绿英美靠近。
“英美!英美!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你一定会救我的对不对?”忽然,室戚饱含深情的大呼小叫戛然而止,只因绿英美握住了她的手腕。瞬间,一对翠绿色的圆环在她的手上浮现。
即使绿英美的面庞被垂下来的青玉珍珠流苏遮住,世人也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位女子眼中的失望。
“公主,你的路,走歪了。”
清河在日升宫的主位上坐下,她身边的人,一部分去押送室戚,一部分去正明门抓捕星迢宫祭司,最后一位都不剩。
白幼薇和宁晴初站在大殿的角落边,没有移动的意思。青缇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您不处死她吗?”
清河正襟危坐,既有老人的和蔼,又有上朝的气势,只听她说:“室戚的性格极端,她绝不会愿意解开与绿英美的生死契约,青州绿氏最后的血脉,我月枝不能薄待。”
青缇的语气照例轻飘飘的:“可我觉得,死对于绿英美来说,是一种解脱呢。”
清河皱眉。
“皇祖母!”她突然开朗地喊道,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这腹中的孩儿,近来喜欢听故事,您大病初愈,不一起听一听吗?”
清河凝视了她一会儿,配合地露出笑颜:“请诸位,落座吧。”
清霜拽着因为什么都听不懂而愣神的元齐诏坐下了。他们两人同席,大殿中的四个座位就刚刚好。皇甫暄和韵仪坐在东边,杜莺时抱着方方正正的玉玺盒子缩在西南角,青缇寻了个厚一点的垫子,端正地跪坐在大殿中央,面对着清河。
她嘴角因微笑而弯起的弧度,令在座的众人不寒而栗。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挡百万师。这是世人对惠泽长公主的评价。这样一位武艺绝卓、文采斐然的盛世之光,为何会死在寻常征战中呢?就算当时她要保护因为刚刚生产而极度虚弱的惠兰公主,以她的能力,真的至于丧命吗?”
她的语调抑扬顿挫、另有所指,明丽眼神里的星光闪烁,王太后娘娘却并不回答她,就像她们刚刚约定好的那样,这只是个需要聆听的故事而已。
青缇恢复谦恭,从咄咄逼人的审问者变成了娓娓道来的说书人,她理了理腰前的长裙,道:“针对这一不合理的现象,孙儿想出了一种......惨绝人寰的可能,不知您听说过没有?”
众人被她的用词给惊到了。
幼薇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呢,我们需要进行三个大胆的假设:第一,容妩即是哲王妃;第二,诚王妃是惠泽长公主;第三,当年羽族意欲谋反的,并非诚王,而是孝业皇太子。”
众人瞠目结舌,清河也不再淡定。没人知道青缇这些滑稽的想象来自于哪里,只有幼薇知道她即将要讲述的不是故事,而是尘封已久的历史,是明都宫变背后的真相。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先从容妩与惠泽长公主的旷世友谊开始说起好了。光耀七十二年,容妩误闯晨钟宫(女王居所)密室,得知了一个大秘密。若这个秘密被昭示,月枝就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她深知惠泽长公主不想要月枝动荡,就打算把这件事给瞒下来,但您依然想要除掉她,她便只能逃走......”
青缇低着头,似是在诉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光耀七十二年,天池皇宫。
容妩离灵枢门只有一步之遥,奈何月宜欢拦在了她前面。
“阿妩,你一定要离开吗?”
“一定要!”容妩笃定地点头。
“那你就离开吧。”宜欢平静地让开道路。
“就、就这?你都不问问我‘苏子晢哪里好’‘你哪里亏待了我’吗?”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月宜欢云淡风轻地说,“私奔不过是女王陛下追捕你的幌子,我的小阿妩这么优秀,被人觊觎也算正常。我不会阻拦你想要做的事。你想要做的,一定都有你的道理。”
“宜欢!”容妩激动地想要抱住她,宜欢却往后退了一步,谨慎地说:“还有一件事,你要打伤我,而且是重伤,用你独有的金针之术,否则女王陛下就要治我‘抓捕不利之罪’了。”
“啊?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没那么不禁打。”
“哦,好吧。”身后,星辰殿的人已经追来,容妩作出声势:“对不起!宜欢,我必须离开。”在漫天的火光下,容妩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