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也知道朕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难免百密一疏。”陛下一甩袖,好像还有点恼羞成怒。清霜大喜,忙扮起说书先生的样子,绘声绘色道:“此言差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家是小家,国是大家,陛下连自己的小家都治不好,怎么治我们的大家?又怎么平四方天下呢?”
“你!”元弈怒不可遏,又忽然舒展开眉宇,对清霜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起来吧。”清霜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跪了那么久,她的腿都麻了。
“陛下,您不罚我了吧?”
“看在你那张巧嘴的份上,免了。告诉朕,你母亲为你取了怎样的名字?”
“许清霜!”清霜欢喜地回答,“您叫我清子就行。”
“好!清子,你配做许朱槿的女儿。”陛下拂袖走了。
夜暮下的后山,清霜说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喝掉一大杯花茶。
“你是怎么知道父皇有眩晕之症的?”元韩立不明白。
“其实我不知道,我闻出来的。撞上陛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而我刚好撞上了陛下腰间的香囊。”清霜的眼神变得忧伤起来,“我父亲有腿疾,每逢阴天膝盖就隐隐作痛。久病成良医,他总是能识别许多药草的作用,我在药葡中玩耍时常听他念叨来着,没想到今天它们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清霜摸摸自己的鼻子,欣然笑道:“大概是因为我贪吃,嗅觉才比较灵敏吧。”
元韩立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
“愿大殿下英明神武,让我涟渊......能少一点牺牲。”
元韩立的身影只停留了一会儿就消失了。送走了他,清霜才道今天这关是过了。前几天她还劝公爵夫人不要兵行险招呢,今天她就赌了这世间最难的帝王之心。
也该去看看公爵夫人了。
清霜在紫藤萝架下找到了公爵夫人。
她慵懒地躺在藤椅上,摊开一本书掩面,似在午睡。清爽蹑手蹑脚地靠近,她却早察觉到了,抬起书问:“小东西回来了?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清霜蹲到公爵夫人的裙摆下,拿出巴结皇帝的功力说:“我时刻惦念着您呢,还给您带了点心。”公爵夫人打量几眼那精致的花色和摆盘,心中有数,嗔怪了一句“小馋猫”,便又躺下晒太阳。清爽觉得没趣,只能盘腿坐下编花环玩。
过了半晌,公爵夫人长叹:“大皇子没我好对付吧。”
清霜把编好的花环戴在头上,既不惊讶也不纳闷。公爵夫人好像懂得很多,表露出来的却很少。明明是个内冷外热的人,相处久了却还是有种疏离感。
有一次,她无意间问“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有何喜好”,是想帮大皇子为阿姐解决军饷不到位的问题。谁料公爵夫人答“牡丹头面、玲琅彩瓷”竟是真的!那两个大男人惧内!
如今军饷到位,阿姐也要嫁人了,大皇子给她记了头等功,还把紫玉团龙纹佩留给了她。她却觉得这里头也有公爵夫人的一份,就去了最后一趟御膳房,没想到公爵夫人不愿意理她,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她鬼使神差地问:“公爵夫人,您会去参加阿姐的婚宴吗?”
公爵夫人缓缓张开了眼,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嘴边还带着浅浅的笑。
“你不知道吗?我是不被允许走出这片竹林的。”
“啊?为什么?”
“因为啊,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而受罚。”公爵夫人优雅地伸着懒腰,大大方方地说。
“您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这样惩罚自己?”清霜第一时间这样想,她本能地信任、依赖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先是一愣,然后“咯咯咯”地笑起来:“你居然认为我是那种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吗?”她把书叩在清霜的脑袋上,忧郁道:“小傻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出卖了阿姐,再也没脸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