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大夏的宗亲全部返回封地,和他们的家眷过年节。祈优皇后尊先帝遗命,一直到元旦过后第十六日,才公布其于腊八节晚崩逝的消息。
玄龙皇帝一生,为国为民,礼贤下士,轻徭薄赋,戒奢宁俭,他兴修水利,统一龙族五氏,使车同轨、书同文,不愿百姓在新春佳节为其悲悼,便在死前嘱咐身边人秘不发丧,后人感念其功德,将他的庙号破例由“宗”改定为“祖”,史称“烈祖”,以确保其能在大夏的宗庙之中永远享有单独的供奉之位。
此史无前例。
光耀一百零二年,立春。大夏弘毅太子登基称帝,是为“明帝”。弘毅太子妃获封“圣贤皇后”。烈祖祈优皇后被尊为“淳懿太后”,迁往敬宁宫。
另,明帝追尊先从一品太子太傅钟道魁“正一品太师”衔,配享太庙。他还为烈祖元后加谥“端穆”,后又以其“嘉行懿范、生育有功”为由,再加谥“佑圣”。使得烈祖元后全谥为“大夏祈元淳悫端穆佑圣玄皇后”,开了大夏正宫女子死后十三字谥的先例。
可世人不知,这十三字谥的先例,是玄帝为风攸宁开的。
敬宁宫。
风攸宁看着随风飘起的落叶,想起了玄帝死前的最后一段话——
“朕,深知你不在乎先来后到,但先皇后实为元后,追封了她,那些大臣们才能让我追封你。十三字谥,和大夏历来的皇帝都一样,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平等吗?”
平等?我追求的平等够多了,可只有你皇甫重兴,才是我此生唯一愿意比肩之人。你且等等,等我解决那月枝的僭越之心,便去寻你。
风攸宁转身,问玄帝留下来的太监总管:“听说月枝的圣女从前线撤回,请求在途经重华都时见她们的公主一面?”
“是。”
“那她们也该到了吧。”
凤宜宫。
青缇认为先帝百日孝期内不得兴师动众,便没有叫六局二十司的人把鹣鲽宫的摆设都拿到风宜宫来,只拣了梳妆小柜和十二扇娟素屏风带走。这天她支开众侍女,正在房间里查看自己肚子上的妊娠纹......
“青缇!你闭着门做什么呢?”皇甫暄推门而入,还是那般大大咧咧,一点皇帝的样子都没有。青缇听见他的声音,急忙放下衣裳遮住肚子,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
自他们有了孩子后,皇甫暄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见外,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只穿了单衣啊?这春寒料峭的,快,快把外袍披上,这软枕我才让人换过,靠着可舒服了!你刚醒吧?我带了两个白水煮鸡蛋给你......”
一旁身着灰蓝色常服的小太监十安递上一个粉彩梅花纹碗,里面用热水温着两个煮鸡蛋,皇甫暄把它们从水里挑了出来,亲自剥壳。
这十安啊,也算是高升了,等先帝孝期一过,他的服饰就会变成一品驼色。
“谢陛下。”青缇想去接他已经剥好的白鸡蛋,他却兀自躲开了,亲自送到了她的嘴边。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青缇没办法,认命地咬了一小口。
当着下人的面,多难为情啊。
“喝口水,别噎着。”
这么一小口能噎到哪里去啊.....她好像四肢不全似的......青缇是真不习惯他穿着帝王冕旒给她喂饭,那感觉他们之间隔了很远很远,又仿佛近在咫尺。
他们对视。
青缇愣住了。
皇甫暄凑上来问:“怎么了?是不是被朕英俊的面庞给震住了?”
朕啊......
青缇放下水盏。
“陛下,先帝百日孝期未过,您还是少点笑容好。”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皇甫暄不高兴了,把煮鸡蛋塞到她手上,意思是“你自己吃吧”,随后就转过头去生闷气。青缇跟十安使了个眼色,十安立马带上门出去了。
蓦然,皇甫暄感觉自己的肩被人拍了一下,他傲气地扭头,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陛下今日可是在早朝上吃了瘪?”
“我怎么可能......好吧,我的确是吃瘪了。”皇甫暄委屈地像个孩子。
“那您跟妾身说说呗。”青缇拉了拉他的袖子,甜言蜜语道。这声音酥得不行,皇甫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酸之言如开闸的洪水一样往外冒:“他们这群人啊,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