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王太后娘娘并没有惩罚她,向来嫌她不够稳重的室戚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倒是端敏长公主,特地给她回了件礼物,让她受宠若惊。
之后,欣荣的生活重新回归到了枯燥与平静,青缇却突然忙了起来,她让家里人匆匆送进天池的玉瑶琴,现在都没了用武之地。
其实青缇本来就很忙,但最近她连给自己普及灵术的时间都没有了,真奇怪啊......无人欣赏,一人弹琴又有什么意思呢?“当啷”,欣荣随便拨弄了两下,水芝池里的鲤鱼好像能明白她心中郁闷,特地跃出水面来与她相和。
“吵死了!是谁在鬼哭狼嚎啊?”一群和欣荣差不多大的女童闯进了响琴榭,她们个个把自己装的凶神恶煞,但实际上,那种表情只会使她们的丑陋无所遁形而已。
欣荣认得,领头的那个叫贾灵仙,在她来天池以前,是爱麦部被赐姓者的地位最高者。这些人隔三差五地就让她倒霉一次,也不知道烦不烦。
“县主妹妹,有什么事吗?”她向来喜欢先礼后兵,这些人最好知难而退。贾灵仙不乐意了,她最讨厌的就是“县主”这两个字从宁欣荣的嘴里飘出来。“你的琴声吵到我们午睡了!”她撸起袖子,佯装雄壮。
其实她是真的很雄壮,那把腰啊,得两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童合抱才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县主的。
还不都是因为她爹是“锱铢宫计相”,是辅佐“锱铢宫一品内司”给大家发钱的人,皇室的中下层之流都捧着贾灵仙,生怕得罪了她,自己下个月就只能吃土。
“惊砂馆离这儿十万八千里,你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找琴声能找到这里来?”欣荣稳坐在石墩上,半点想动的意思都没有。
她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明示贾灵仙她们没事找事,二是讽刺贾灵仙肥头大耳。
贾灵仙被激怒了,她大手拍在响琴榭的石桌上,玉瑶琴被直接弹离了桌面,琴弦震颤,欣荣张手护住玉瑶琴,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得贾灵仙好生不爽。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齿,嫡公主不会就是听信了你这个弹曲的,才把我爹给贬了吧?”
哈?你爹被贬跟我有什么关系?欣荣转念一想,还真的有点关系。
樱花商会旗下的铺子数不胜数,天池挨个儿去收税显然是不现实的。因此一般都是商会分会的人收好了钱、拿到了天池给的收据,再汇总到覃都的总会,由覃都总会的负责人宁书逸,上交给锱铢宫。
但这之间总会有一些“弯弯绕绕”,天池的人强征强骗,说“商会出示的收据不够规范”等等,樱花商会就得把这些事儿给兜下来,将税费再交一遍。
但宁书逸可不是好欺负的,他会在每年朝廷对中产阶级的“扶持款项”中争取到最高金额以弥补损失,而这些款项,远远大于被锱铢宫又征收了一遍的税费。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腌臜事。贾灵仙她爹这个管库藏出纳、两市宫市的人下台,对她来说,的确是件大好事啊!
“那我想,乐陵县主在天池嚣张的日子,应该不会多了。”欣荣开怀地笑道。不对啊,贾灵仙的爹都被贬了,那她身后的这些皇室中下层之流怎么还追随她?欣荣的眼睛打量着环绕在周围的人,小脑袋飞快转动着。
“那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有一个与贾灵仙特别亲近的郡君出列,那表情简直像是宁欣荣杀了她全家似的。
“对,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就算完蛋也要拉你下水!”
我的亲娘啊,这次被贬谪的到底有多少人啊?!贾灵仙就是只纸老虎,平时吓一吓就撤退了,这次不会要来真的吧?欣荣小小地哆嗦了一下。
“机会还是留给你吧,毕竟,你父亲可是被判了绞监候啊......”贾灵仙从人群中拉了一个小姑娘出来。
响琴榭被她们的人彻底包围,欣荣插翅难飞。
绞监候,那这姑娘该有多恨她呀......欣荣的后脖颈渗出了一片冷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被推出来的人,不就是那天在书童遴选时晕倒、在一定程度上被她救了的那个、那个什么小姐吗?!
什么仇什么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