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极殿内,一堆三品大员正在开会。忽然,大门“轰”得一下打开,太子妃闯了进来。
中书令、门下侍中、兵部尚书、工部尚书、户部尚书——苏婉桃之父苏常洛、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还有闵羽香的堂叔——现归德将军,风尘仆仆的怀化大将军——勒舒草原蒙巴旗首领,以及从封地赶过来的褒王——皇甫暄的二哥,淄王——皇甫暄的三哥、祥贵妃之子,伯山郡王——闵羽香的夫君、夏玄帝异母弟弟的嫡次子,渭南郡王,项城郡王。
外臣没有见过弘毅太子妃,但都觉得这女子来势汹汹、气势可怖,那张雍容典雅的脸与之冷肃的气质完全不符。
见过弘毅太子妃的几位大臣脑门上也出了汗,上一次他们这么紧张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当年宫中突然出现瘟疫,行健太子妃也是这么不由分说地闯进来的,但现在......各位重臣的目光上移,现在坐在玄帝左手边的是祈优皇后。
夏玄帝老了很多,但还没糊涂。“太子妃步履匆匆,想必是听到了太子太傅病重的消息,所以忧心异常吧。”
钟太傅病了?
“陛下!大夏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延绵国祚,但我们绝对不能交出朝阳公主!”在此起彼伏的“太子妃万福”的声音中,她慷慨激昂地说道。
诸位大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但有些人已经渐渐明白了少许。没有人顾得上叫他们平身,他们便继续保持着行礼作揖的动作。
“азаар!(万幸)”怀化大将军最先说,“大夏有这样的太子妃,何其幸运!”
勒舒九旗:蒙巴部两旗,茂明部两旗,纳尔部三旗,阿索罗部一旗,阿特伊拉部一旗。其中,蒙巴部和茂明部,俯首于眼前的这位怀化大将军,剩下的则俯首于孛端察儿·部日固德,他们双方签订盟约,决定由年龄更长的孛端察儿·部日固德担任盟主,遂大夏将象征统一了勒舒的“可汗”之位交给孛端察儿·部日固德,将“怀化大将军”封给了蒙巴部和茂明部的共同首领。
孛端察儿·部日固德年老,经不起长途跋涉,所以这次紧急议事,勒舒派了这位怀化大将军来,能得到他的赞誉,就相当得到了半个勒舒的赞誉。
“太子妃,”祈优皇后在凤座上望着她,眼神幽幽的,“操心劳神,你应该多保重身体才是。”
“唉!我看太子妃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精神多了。”夏玄帝摆手,双手撑着膝盖笑起来,他抬首,“钟太傅乃三朝老臣,可惜朕最近分身乏术,太子妃替朕去看看他可好?”
青缇观察着夏玄帝那微妙的眼睛里所折射出来的光,俯身行了个常礼:“能为陛下分忧,是妾身的荣幸。”
“你......去吧。”夏玄帝一扬手。
太子妃走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诸位平身!”
“谢陛下!”诸位重臣的腰还都没站直,就听上方的夏玄帝又说:“新妇贤,他日吾家事多赖也。”只见夏玄帝正拉着自己皇后的手,偏头看向皇后,他面上所流露出的,是这几日从未出现过的欣慰之笑。
自金秋贺词事件过后,夏玄帝对这个儿媳妇向来是“不偏不倚”的态度,哪怕是在他“钦点太子妃”的甄选现场,也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但今天,就因为这一句“似褒奖又似家常”的话,礼部开始正式盘算未来皇后的封号。
“朝阳是朕的女儿,但她更是天下人的北宸嫡公主,朕无权决定她的去留,她自己也不能任性决定......”青缇怀着坚毅的眼神跨过紫极殿的门槛,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汝阳,魔族军营。墨以染刚从战场上下来,手上还拎着一个人的头颅。他掀起营帐的一角,刚好撞见侍女为皇甫暄收拾餐盘的场景。
“参见谷蠡王!”侍女转身一见到他,便立刻放下木托盘,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俯身行礼。墨以染挥手让她退下了。他坐到皇甫暄面前,高大的身材带来了一股压迫感。
“夏太子好胃口啊,每次都把食物吃个精光,是打算积蓄力量逃跑吗?”墨以染的大夏官话很标准,甚至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皇甫暄放下手中的魔族孩童读物,笑着应对道:“人生在世,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到几时,不如及时行乐。”
“呵呵,不知夏太子看到这个,还能不能继续乐观下去?”墨以染把手上的脑袋提上来,污血溅了皇甫暄一身。那是宣威将军,现归德将军的庶长子。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被流星锤砸得凹陷的脑袋,费了好大劲才咽下了那口气——临喜关破了。墨以染很满意他的反应,他掏出帕子擦手。“你们在西凌境外设下的防线已经被我们攻破,要不了多久,大夏就会被东、南两面夹击了。”
“西凌素来有着与大夏相当的实力,你们没那么容易长驱直入的。”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你们内耗了不少不是吗?”墨以染故意如此反问道,“而且,你们一直无法将战线推进到临喜关以东的地方,我们却做到了,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吧?”
皇甫暄抿嘴含笑,目光游离。
“我们拭目以待,谷蠡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