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忽然破涕为笑:“那个老太婆是不是也嫉妒我?殿下呢?殿下为什么不来看我?我等了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换来了一点怜惜......”
看着她那么可怜,晴初不禁想:她不过是太喜欢一个人罢了,太子也说了他们根本没犯什么实际性的错,何至于此啊?
沈氏也应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爱人,他们应该互相爱慕,互相依偎,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但皇权剥夺了她的姻缘,也剥夺了后宫所有人的姻缘,深宫多了一批又一批的孤魂野鬼,千万繁星自此成了点缀和陪衬。
青缇皱眉,她没想到沈氏如此厚颜无耻,临到末路还要胡搅蛮缠。
“第一,你谋害后妃,不尊中宫之主,皇后娘娘借故铲除你,这无可厚非。第二,太子从未怜惜过你,你等待多年的不过是自己的异想天开。第三,我并未设计你,是你被妄想冲昏了头脑,自投罗网罢了。”
“哈哈哈,月青缇,你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永远对一切漠不关心。可凭什么这样的你能得到太子殿下的爱?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至少也是个良娣.......我辛苦谋划了这么多,坐上高位,得到权利,就是为了离殿下更近一点,皇后当年不也谋害了祥贵妃吗?为什么你们行我不行?!”
面对沈氏扑面而来的胡言乱语,晴初两掌合十,心中默念: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青缇最看不惯一事无成、只知翻旧账的人。她拨弄了一下花冠上的小重山三清步摇,小小的举动尽显妩媚。她好不情愿地弯腰,毫不愿意触碰其似的,用步摇那可怖的尖端挑起沈氏的下巴,逼沈氏看向自己。
“被皇帝厌弃的妃嫔是什么下场你最清楚,你还曾亲自欺辱过她们呢。被折磨致死和自我了断,你选一个。”
“扑”,沈氏呼出一口浊气,将糊在自己脸上的发丝吹飘起来,意欲将污秽的发丝喷到青缇的脸上。晴初有预感,下一秒沈氏将会死得很惨。
青缇厌恶地躲开沈氏的发丝,随后又亲自上手捏住沈氏的下巴,将她甩到地上。“咚”!好大的一声,沈氏的右臂都得断了吧。
“呜呜呜........哈哈哈......我就不死,就让你们心里不舒服,就让你们无可奈何......”沈氏又哭又笑,甚至不顾花枝上的锐刺,去抓花瓶里的玫瑰!她将那束玫瑰抱在怀里,像爱抚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抚那些红色的花瓣。如果刚才在衍乐宫的举动是为了活命,那晴初估计,她现在是真的疯了。
鲜血染红了沈氏的手指和胸膛。青缇觉得她白衣上的血迹扎眼,移开了视线:“你并无逾矩之实,若自行了断仍能葬入妃陵,保全家族颜面,你的妹妹和侄女们,仍能嫁得出去。”
沈氏忽然不笑了。
此时,门外——
“沈大人,太子妃在里面,您不能进去!”门外传来管蕊极力阻拦的声音。一时间,屋内的三人都向那扇纸窗户看去。沈心荷摩挲着浴血的手指,笑了。
“碰!”瑶花宫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紫袍的中年男子闯了进来,他可比衍乐宫的那几个老头年轻多了,就是袍子上的花纹没那么繁复。
男子看到躺在地上的沈氏,悲愕交加,模样跟死了亲娘一样,晴初以为这人会立马扑上去失声痛哭,谁知他一转头,竟开始有理有据地指控太子妃:“小女再怎么说也是侍奉过皇帝的人,你仗着月枝公主的身份僭越陛下处置后妃,就不怕受御史大儒弹劾吗?”
“妾身奉皇后之命,送罪人沈氏一程。”太子妃坦然地侧身让道,斜睨着沈大人,“您要知道,皇后的命令就是陛下的命令。”青缇潇洒地离去,晴初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就呕吐不止,身后是沈大人的哀嚎:“心荷啊,爹来晚啦.......”
晴初明白了。家族里少了个能在皇帝面前说话的人,不就跟死了亲娘一样嘛。
刚才,沈氏得知自己只有“死”一条路后——
“葬入妃陵,我还能葬入妃陵?带我去,快带我去......陛下,你还是在乎心荷的对不对?陛下,您怎么不再怜惜我一点啊......”
一会儿“陛下”一会儿“太子”,一会儿要“活给你们看”一会儿要“慷慨赴死”,太子妃被弄得不厌其烦,竟叫她——
“晴初,按住她!”
哈?晴初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妃是如何认定她适合这份工作的?她也不敢啊!然而,在太子妃如芒刺背的眼神下,她还是屈服了,做了平生第一件亏心事。
她锁住沈氏的双手,看着太子妃用步摇的尖端撬开了沈氏的嘴,然后将靛青小瓶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灌了进去。药效立竿见影,只是一会儿,沈氏便停止了挣扎,七窍流血而亡。晴初急忙撒手。
有那么一瞬间,她碰到了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