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来便是琐碎事了，槐素问哪怕情绪再失控。
也不可能上来就和墨茂旻坦白，自己在干什么，准备做什么。
墨茂旻更是如此，槐素问再友善，一旦关系到女军利益，她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刚好槐素问现在情绪还没彻底稳定下来，索性自己全盘接管了和女军的详谈。
双方一点点试探，磨合，确定对方都有合作的意思，才扭扭捏捏的开始具体的试探。
槐素问还是很想知道女军营内部军械的详情，这样才能确定厌离后续的安排。
有可能的话，最好还能带走几个女军营内工匠。
条件允许的话，当然是在女军营内研究武器最方便。
问题是，双方还没到那种程度。
或者说把自己的核心放到另一个势力的掌控下，怎么都是不可能的。
除非有一日槐素问加入女军或者女军彻底服从于槐素问。
无论哪种，暂时是不太可能了，双方现在详谈更多的是，避孕药。
主要是避孕药的强身功效。
槐素问来大赫之后，第一次将避孕药按它的正常功效推出去。
槐素问：我终于到了正常地界了。
后续的话，会是可以分辨腹中胎儿性别的药物。
在风朝有过，甚至有段时间滥用成风。
不过因为没造成什么后果，所以也没有禁用。
只是医师偶尔会提醒一下孕妇，现在风朝的女男比。
然后看孕妇自觉。
这种事情没必要强制，如果不需要那么多女子也可以正常生存。
孕妇也不会强求胎儿性别。
女男比事实上更多的时候用来提醒统治者。
六比四正常。
七比三战备。
八比二，统治者就要准备好，百姓要起义了。
现在做点什么还有创造奇迹的可能。
九比一，一般也没什么统治者了。
基本上都在天下大乱。
至于女男比，一比一，统治者就得怀疑自己治下出大问题了。
但现在风朝是和平时期，已经不需要此类药物了。
只有战备时期，需要更多女儿，这种药物才会捡回来。
还有让男子泌乳的药物，当女男比不够平衡的时候，才需要男儿泌乳参与哺育。
槐素问也不清楚其中具体原理，只能指个方向，让女医们在那个方向格外注意。
研究出来多少，只能说随缘了。
正常或者说和平情况下，有足够的药儿，很多药物便废弃下来。
而且这种药物在大赫，槐素问不认为随意推广是什么好事。
只能先在女军营内试试了。
现在槐素问和墨茂旻商议的便是避孕药和可以分辨腹中胎儿性别的闾尾汤。
双方不断试探着，槐素问也不急。
一点点的磨合，中途休息的时候，槐素问还和墨茂旻比划过一次。
是熟悉的被虐的感觉。
槐素问日常安慰自己：无所谓，朕是皇帝，不跟这些只会打仗的威人计较。
朕现在好像不是皇帝。
槐素问：突然伤心。
尤其是想到风朝和自己切磋的挚友，槐素问只能祈祷一下。
大臣和挚友能及时发现，自己魂被换了。
早点把自己杀了。
真的。
蠢不可怕。
蠢还坐错位置才可怕。
尤其是槐素问昏迷前还是个实权皇帝。
从来都是礼貌型祭祀的槐素问，现在在大赫。
每日醒了都是祈祷能以自己为祭品，求一个正常的异世之人去掌控自己的身体。
或者大臣早点架空她。
或者大臣们早点弄死她。
实在不行，囚禁也可以。
反正风朝又不是大赫，没人会对一个皇帝的身体感兴趣。
在大赫被囚禁是需要点勇气的。
槐素问现在噩梦都是风朝的自己，推皇弟上位。
还推动男子参与后续幼儿养育。
日常惊醒的槐素问，只能仰躺着看着床帘。
希望自己的身体死的痛快点。
来自异世之人的情绪，槐素问可以抱着巳七发泄。
来自风朝的情绪，槐素问只能在夜中独自咀嚼。
槐素问：第一次后悔，自己手下和拥簇太多，大臣杀朕太困难。
有时候槐素问梦到操控自己身体的异世之人，是喜欢秦江那个。
半夜醒了，看着旁边的秦江，槐素问都有迁怒到杀人灭口的冲动。
或者辱虐至死。
但不可以。
起码暂时还不行。
秦江刚帮忙收集了橹营的权势。
想把他怎么样，也得慢慢等一段时间。
三五年的时间里，一点点替换秦江的存在，将他隐于暗处。
才好随意处理。
半夜醒了睡不着，白天还得和秦江正常相处。
槐素问日常都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是不是还正常。
离开琳琅，不用每天看到秦江，不用在秦江面前管理情绪。
槐素问的状态才好一点。
但实在算不上正常。
看着大赫，槐素问时常担心，风朝在异世之人的嚯嚯下，也变成这样。
槐素问：求求了，给我身体扔个傻子。
流口水不会说话那种。
从琳琅出来，真正走在大赫的土地上，看着大赫的女子。
槐素问宁愿自己的身体里是个真正的傻子。
也不希望又是一个依靠箴言，讨好哪个男子的疯子。
只可惜，槐素问现在对自己的身体没一点感应。
不然槐素问自己都能控制着身体主动赴死。
槐素问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独坐半日。
沉思自己现在经历的这些，是不是哪个邪教或者巫蛊的成果。
目的就是为了自己主动赴死。
槐素问沉思良久，无论是真是假，有那个可能。
槐素问总不敢赌那是假的。
何况连所思所感都被人操控。
不正说明自己早已为人傀偶。
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经不起念叨。
槐素问那天刚下定决心，晚上就梦到现在在朝中负责观天象的挚友——久江镜。
她揪着槐素问，质问：“你光想着自杀了，万一那跟传染病一样。”
“不止你一个人呢？”
“万一它会转移呢？”
“你死了，它换个人继续折腾。”
“换到我身上，我咋办啊！”
“我正青春年少的时候，可不想为了个孤魂野鬼的寻死。”
槐素问其实想回她：“魂魄相关，你才是专业的。”
“有谁问朕怎么办，朕也得问你。”
不过那梦境好像是单方面的，久江镜说完，好像也听不到槐素问在说什么。
槐素问在梦中琢磨半天，确认自己对这些一无所知，毫无天赋之后。
槐素问便算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好，久江镜真的找到她了也好。
总归是不能那么随便的死了。
槐素问简直不敢想象，风朝其他人被异世之人附身的可能。
槐素问完全不能想象，自己的大臣，或者哪个御医，或者哪个侍卫。
突然变成异世之人，再为哪个男的，发癫，发痴，发狂。
完全不顾及自己和家国利益，不惜一切代价的送某个男人上位。
槐素问：风朝再邪的邪教都没有这么邪的。
为了避免真的像久江镜说的那样，根据身体传染。
或者自己死后，从自己的身体里跑到别人的身体里。
槐素问决定将自己的身体设为囚牢，将异世之人困到箴言结束。
槐素问从那天到现在都还在认认真真的研究怎么自残。
确保自己绝对不会死，但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的。
最好手脚双废，将异世之人困死在自己的身体里。
和眼看着一切发生但连阻止都做不到相比。
槐素问宁愿自己死了或者残了。
和有危险的死了相比，槐素问还是感觉残了更可靠。
反正最难受的几年也是异世之人去受着。
至于槐素问自己被困在那样的身体里。
槐素问只能提前开导自己，自作自受，自作自受，正常，正常。
如果真的要自残的话，秦江其实是个绝好的实验材料来着。
但槐素问到底不是陆誓忆，做不出那种，看谁顺手，拿谁实验的事。
槐素问也只能在厌离杀那些世家大族的时候找机会练习一下。
而且练习的时候，旁边的狱卒总喜欢提醒槐素问：殿下，这个犯人罪不至此啊！
槐素问：朕还罪不至此呢，朕能跑一样。
朕还得求仙告佛的希望自己能这样呢！
陶睼挺私下还偷偷的拉着槐素问给巳七求情。
“主人，您今日已经在牢里发泄过了，在暗卫身上就不用如此了吧？”
其实陶睼挺更想说的是：主人，我们带的暗卫不多来着，经不起这么嚯嚯。
槐素问面无表情的撇上陶睼挺一眼。
陶睼挺就安静下来了。
槐素问：还是房朝云安静。
还是风朝的官员贴心。
如果是房朝云，绝不会多说。
如果是风朝的官员，看槐素问行为就知道槐素问目的。
陶睼挺提问那会儿，手里绝对带着自残一百二十方的。
槐素问：难怪原身对陶睼挺没印象，真的是没一点优点。
不过还行，凑合能用。
必要的时候，槐素问还是很能凑合的。
主要还是陶睼挺在正事还是挺靠谱的。
就是在揣测槐素问具体心情方面可以说是：揣测的很好，下次别猜了。
不过槐素问也能理解自己手下现在为什么没那么懂自己的人。
风朝——女孩对颜色敏感，勤学好问再配上静心等随机特点→医师→为官。
大赫——女孩对颜色敏感，勤学好问再配上静心等随机特点→当绣娘了......
槐素问自我开解，也不一定，万一学画画呢。
紧绷许久的槐素问和墨茂旻见面之后，倒是放松下来。
像是紧张兮兮的旅人，终于到家了，无意识的放松下来。
和墨茂旻聊了许久，又推出去，女医现在研究出来的药物之后。
槐素问便适时止了话头。
到底才第一天，太过热情，也不一定好。
在合适的地方停下倒是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墨茂旻从槐素问开始谈事开始，整得就激动起来。
她本以为槐素问的女医就盯着孩子那一块了。
没想到槐素问还特意安排了，可以隐秘行踪的药粉。
专门诱发野马发情的药水，无差别诱发所有兽类发情的药物。
受伤时所用的廉价易得版金疮药。
和大批量共同行动的边军不同，女兵大多数时间都是三两小队。
以边疆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荒野求生一样的，摸索周围地形。
哪些地点容易被人埋伏，哪些地方可以获得更多更干净的水源。
女兵都要细细的记得。
每次所带资源有限，一旦有什么意外，女兵就得就地取材。
甚至为了以防意外发生，哪怕资源充足，女兵都更倾向于就地取材。
槐素问这次带来的女医成果中，竟然有飘蓬附近野果制成粗糙版金疮药的方法。
墨茂旻如果不是顾及着，自己是女兵首领，女兵代表。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女兵的选择，墨茂旻这会儿早把槐素问抱怀里了。
墨茂旻难道见一个这般靠谱的，看槐素问止了话头。
墨茂旻也配合的停住：“是臣疏忽，殿下匆匆从鼎谛赶来飘蓬。”
“日夜兼程，行程辛苦，臣竟拦了殿下从上午谈到现在。”
“殿下现下可是要休息？”
槐素问回握住墨茂旻的手，两人共执酒杯：“将军客气了，是我仰慕将军。”
“不顾将军还也公事在身，硬困将军于此。”
“不过这几日，奔波劳碌，我确实要先休息一下。”
两人又商量一下，明日里的详谈情况。
确定事情彻底结束，放松下来的槐素问难得露出几分疲态，也懒得动了。
墨茂旻看出槐素问的憔悴，索性直接将酒楼闭门谢客。
安排女兵守卫之后，让槐素问留在酒楼休息。
在琳琅，和厌离都没有休息好的槐素问，难得在飘蓬的一个陌生酒楼中彻底睡死过去。
巳七倒是完全理解不了槐素问的不安。
他只是安生的跟着，看着。
察觉到，槐素问完全没打算让他显于人前之后。
巳七更是沉寂下来。
专心学习床上和按摩点香等等，槐素问可能在他身上需要用到的东西。
这会儿看到槐素问彻底熟睡，也没有像陶睼挺一样担心起来。
而是继续守在平常的位置，确保槐素问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