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到面具摊的时候,秦去取已经格外乖巧的跟在槐素问身后了。
他还是第一次要得到这样认真的赠礼。
到了卖面具摊子,槐素问随意挑着。
看到其中一个给小孩们带的虎娃娃,槐素问毫不犹豫的选了。
圆润的虎耳,头上的‘王’字也是胖乎乎的,张着口没有牙。
其实和秦江的气质一点都不搭。
但这样的话,给秦江戴上肯定有趣。
看秦去取还是拘谨到小心的状态,槐素问又问过一次:“秦小将军,想要哪个?”
不出所料又没有得到准确答复,槐素问便在虎头面具的左上方又拿了一个红色的狐耳面具。
给秦去取分了面具之后,槐素问便和秦去取告别了。
秦去取的视力一直很好。
躬身被槐素问戴上红色狐耳面具的他,和槐素问告别后没有回铙营。
而是鬼使神差的静静在离云吞店有段距离的拐角遮掩下看着槐素问和秦江的相处。
本来等了许久的秦江情绪明显不高。
槐素问不知道哄了秦江什么,逗得秦江和她笑闹着推她。
槐素问也不在意秦江的动作,趁秦江推人的时候给他扣上刚买的虎娃娃面具。
俩人又笑闹一会儿,秦江才推着自己的轮椅走在前面,看槐素问没过来。
秦江又停在那等她,槐素问跟上之后两个人又凑在一起低语一会儿。
看秦江耳边满上红云,秦去取不用猜都知道大抵是些爱侣间的私密窃话。
槐素问倒是知道有人看着,就是不知道那人在她走了之后还站了半晚。
反正和秦江闹着回到公主府之后,也差不多可以歇息了。
秦江昨晚被槐素问折腾的太狠。
今晚被哄着喝了避孕药之后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肯出声。
槐素问在被子外哄着:“驸马~”
“卿卿~”
“吾爱~”
槐素问在外面哄着戳着,秦江只管把自己裹起来,逃避现实。
累了一天的槐素问其实也没有多少性质。
哄了一会儿看秦江不乐意,槐素问便抱着裹了被子的秦江睡了。
秦江估摸着槐素问睡了,才从被窝里探头出来看她。
婚后很快便是回门,槐素问陪着秦江到将军府应酬了一天。
再见到秦去取的时候,他穿着日常的甲胄,正从杀气腾腾的从自己的小院出来。
脸上是一点不掩饰的阴鸷,斜长的双目自带阴狠,是那种随时可以砍人的样子。
看到槐素问的一瞬间,阴狠的双目被刻意瞪圆,然后再放松软化。
满是无害的表情,好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秦去取下意识的软了声音,向槐素问打着招呼:“殿下。”
秦江听着秦去取刻意软化拉长的声音,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兄弟两个一见,明显都看彼此不顺眼。
不过秦江借着槐素问看不到自己表情坐在轮椅上在放飞自我。
对秦去取的嫌弃一点不带掩饰的。
秦江心中暗恨,秦去取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他知道槐素问要来,他故意的。
他还特意调了甲胄的调节带,让他那身甲胄更显腰身了。
他刚刚说话还一直捏嗓子。
秦江在心中一点点的数着秦去取的小心机。
秦去取得顾及着正和自己对视的槐素问。
只能在槐素问低头看秦江的时候,暗戳戳用眼刀蔑秦江几眼。
槐素问倒是不知道那些,只是正常的寒暄:“秦小将军刚刚像是有什么要事?”
秦去取有几分拘谨的认真解释:“三叔那边,抓了兄长之前手下的一个副将。”
“说是和兄长回来途中遇刺有关。”
看秦江不露声色的样子,秦去取自动给秦江补齐:“看兄长的样子,兄长是还不知道吗?”
确实不知道的秦江:面无表情。
槐素问配合的露出疑惑的表情:“秦小将军方便说吗?”
秦去取微笑道:“将军府也刚开始查,爷爷说是,消息不允许外泄。”
不等槐素问主动避嫌,秦去取就接着说道。
“不过既然是殿下和兄长感兴趣,也不能算外泄吧?”
看秦江一副镇定的样子,秦去取补充道。
“毕竟兄长和殿下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完全不知道消息,被秦老将军算在外泄范围的秦江:持续性面无表情。
秦去取才不在乎谁能知道,谁不能知道的。
只要能膈应到秦江的,秦去取都可以插几刀。
何况现在其实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
秦江的那个副将吕禾央已经被证实是被污蔑的。
三叔秦安山那边反而还越咬越狠。
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三叔和秦江遇刺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了。
可能还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但秦去取感觉可能性不大。
安排人刺杀自己的侄子,将军府的前任继承人这种事。
如果再有其他势力牵扯其中的话。
秦去取感觉自己那个蠢货三叔——秦安山绝对会被对方威胁甚至可能被对方所制。
尤其是秦安山现在一点不演也要将锅扣在吕禾央身上的情况下。
肯定是还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还没除去。
如果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对方手中的证据绝对更多。
秦去取估摸,应该没人能干出那么蠢的事,刺杀个秦江还把自己赔进去。
秦去取原本就是看个热闹,只是单纯想看看秦老将军会怎么处理。
尤其是秦去取很了解秦老将军的性子。
一个已经残废的秦江绝对比不过还正常着的秦安山。
秦去取想知道的其实是,秦江知道秦老将军包庇当时刺杀他的人会是个什么表情。
或者秦将军会做什么,懦弱的忍住,还是要对付秦老将军呢?
秦去取有些好奇。
但和好奇相比,秦去取更担心秦将军真的因为已经残废的秦江和秦老将军对上。
他受不了。
秦去取以为自己身上已经塞了嫉妒,对秦江的嫉恨已经到顶点。
想到秦将军可能因为秦江反过来对付秦老将军,秦去取才发现,他接受不了。
他还是接受不了,哪怕理智上什么都明白,感情上秦去取还是接受不了。
所以秦去取不去想那些,秦去取只专心看戏。
秦去取没想到的是,秦安山那个蠢货还能让吕禾央给逃了。
吕禾央的能力,虽然还没到那种非我所用必须除去的程度。
但他了解铙营啊!!!
秦去取内心完全是发疯的,表面还是正常的,现在还能和槐素问正常寒暄。
还能记得自己刚刚在屋内自己尝试点状的时候,给眼睛描了一点。
希望自己的眼睛不要那么细长锋利,那样就和秦江不像了。
他原本知道槐素问今天要过来,特意打扮好的,上午去了营中处理事务。
下午特意空出来,准备和槐素问幽会的。
现在,秦去取想,因为那个蠢货三叔,自己应该得去砍人了。
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秦去取面上没一点变化。
还能顺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乖巧点。
秦去取这两天看戏的空闲都用来搜索槐素问相关的小道消息了。
听说槐素问喜欢这种嗓子捏起来点的,秦去取便想着有机会了试试。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就是时机不太对。
秦老将军都知道的事情,起码已经发生几天了。
秦江在心中默算,婚礼开始前应该就已经有了端倪。
秦江确定,那时候还没离开将军府的自己确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甚至现在已经过了几天,秦去取和秦安山两方势力都有空争抢,甚至还能放走吕禾央了。
秦江还是不知道。
秦江:现在是彻底的面无表情了。
秦去取像是一点没察觉到秦江的状态,继续向槐素问解释:“那个副将姓吕,刚刚逃了。”
“三叔刚刚传信说正审理到一半的时候,吕副将趁守卫松懈,借机逃脱。臣正要去看看。”
槐素问笑笑,也不多问,知道应该是阮柔那边的计划已经正式开始了。
“那秦小将军先忙?”
秦去取眯眯瞪得有点酸涩的眼,眼神带勾的看上槐素问,行礼道:“那臣便先告辞了。”
秦去取走后,槐素问才俯身哄情绪不高的秦江:“小将军在担心吕副将?”
秦江沉着眸子,情绪有些低落的答道:“吕姓副将的名字是吕禾央。”
“他身后没什么势力,牵扯到这种事里,他的下场不会好。”
槐素问伸手揉揉秦江的头顶:“驸马要参与吗?”
秦江沉默片刻,还是道:“先回去吧。”
槐素问也不急,她有耐心等秦江主动下场。
和秦将军夫妇告别,回了公主府之后,秦江的兴致明显不高。
槐素问走后,秦江也不去关心槐素问之前给的铺子。
也不在准备好饭菜后在餐厅门口当望妻石了,就坐在位置上发呆。
秦江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将军府的利益集团所抛弃。
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秦江一边理智的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一边确实会忍不住的有些负面情绪。
秦江一遍遍的让自己放松隐忍,起码现在不适合在军中再聚集一批自己的势力。
但彻底的无力感又让秦江有点按耐不住自己。
铙营中,除了吕禾央还有不少平民子弟都是秦江提报的。
有秦将军早就给他挑好的,有秦江自己选的。
当时随秦江到边关的不多,活下来更是没有几个,但同时他们的忠心也是可信的。
秦江如果想的话,起码现在,铙营中,本就有的费复方等人还有从边关随他回来的将士。
费复方等人哪怕没有身居要位但配合从边疆回来后升职的将士收集一批势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秦江暂时还是可以聚集一批势力,只是需要一个可以传代他意志的领头人。
秦将军还在,秦江便下意识的没有那种想法。
只是今日秦去取的话到底刺激到了他,秦老将军会封闭消息。
秦江感觉很正常但秦将军也对他瞒得滴水不漏。
秦江想着,握住椅子的右手,不时张开又合拢。
秦江尽可能的让自己接受自己已经不是将军府继承人。
甚至不是将军府内部人员的事实。
秦江感觉自己接受不了,心中只有可以影响情绪和思维的愤恨。
秦江索性换个心态。
秦江尝试代入出嫁女的心态,出嫁女遇到这种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找到合适的代入人选之后,秦江尽可能代入出嫁女儿的心态去看这件事。
秦江代入不了。
如果他从来都是女儿,从未接触过将军府的继承权,秦江可能感觉还好。
做惯了弱者总是不介意再弱一点的。
现在,秦江都做过继承人了。
摸过权,尝过势的滋味,这个时候将他彻底排除在外。
秦江才不接受呢。
秦江:尝试代入之后开始怀疑为什么女子弑父概率如此之低。
弑不了父辈,弑爷爷辈。
打不了壮年的还欺负不了老年的?
各种杂思,一闪而过,秦江还是冷静下来。
他得趁自己权威还在,尽可能聚集一批自己的势力。
不过现在还不行,秦江暂时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论如何现在将军府内部确实是在查自己遇刺的事情,将军府内部本就纠纷繁多。
秦江现在参活进去,绝对会让本就混乱的将军府内部更加混乱。
外人很可能趁机参活进去浑水摸鱼。
秦江枯坐半天,等槐素问回来的时候问他:“这是怎么了?”
秦江抬头和槐素问对视着认真回答:“认识到现在我才是将军府的外人之后。”
“我在想应该怎么参与其中,和父亲应该是个怎么样的关系。”
秦江:等什么等,等自己彻底失势,看秦将军单方面表演父子情深吗?
等秦将军为了他,对付秦安山那一派,顶撞秦老将军。
再在秦老将军的帮助下集权于一身,然后再和人说,他有多爱自己这个儿子吗?
那样的话,整个过程中,秦江不仅毫无收益,还得作为靶子和挡箭牌,仇恨吸引者。
承担将军府内部其他势力的仇视,还没有任何实质性好处。
秦江才不干这种冤枉事。
槐素问笑看着认真起来的秦江:“驸马大人,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秦江平静的回视:“殿下,想要橹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