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对付流民可要比对付官员难度太多了,就算官员再难缠,最起码他们都会遵守官场的玩法,
而流民则不然了,他们即受大明律保护,自己又不要命,一个处理不慎就容易造成巨大的事故,
宋瓒心中焦急地瞥了张牧一眼,见张牧神情自若,仿佛胸中早就有了法子一般,
宋瓒跟着竟也把心静了下来,不禁笑骂自己,在做官这方面,自己还差太远啊…
见眼前这年轻人也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看向自己,
李三虚了,这群海盗也虚了,
光是能不被他们吓住,还能镇定自若的站在这里,就说明这年轻官员并不是什么绣花枕头,而是真有些手段的,
李三有些后悔,明明自己排队也能吃上粥,非要出来犯什么贱呢?
大首领临走前,反复交代过自己不要惹是生非,可…
李三脸色一狠,现在是没有退路了,掏出随身的匕首,恶狠狠地朝张牧靠近,恨道,
“你没听见爷爷说话吗?!”
只见眼前的年轻人眼神微惊,随后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张牧笑道,“要不是边角料角色呢,我本来想着是直接弄死你,最坏不过沾点晦气。”
张牧顿了顿,直接拔出配剑,没有丝毫得拖泥带水,横得一下划过,李三脖子上瞬间就现了一条血线,
张牧又是飞身一脚,把李三身体踹飞,防止血喷到自己身上,
张牧的剑极快,李三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张牧看向李三,继续道,
“你不能一点书不看吧,最起码得看看大明律吧。”
“你!咕噜噜噜…”李三眼中满是惊恐,忙捂住脖子,可还是控制不住血狂喷而出。
其余几个海盗见状,也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忙跪倒在地,求饶道,
“大人,饶我们一命吧!”
“我们一定乖乖排队!”
“错了,我们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
宋瓒脸色微动,刚要开口,
唰!唰!唰!唰!
数道极漂亮的剑光龙飞凤舞而出,
六颗人头纷纷落地。
“哗!!!”
流民队伍中一阵喧哗,显然张牧的这般处理方式,已经彻底把他们麻木的内心冲击到了,
能站在这里的流民,虽然麻木,但绝对不傻,一个傻子是不可能在遭灾之后,活到现在的,
宋瓒微微张大嘴巴,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张牧的出手竟然这么迅速,丝毫不顾什么民心之类的东西,
几个大活人,说杀就杀了?!
张牧甩掉配剑上的血,又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极长的血迹,张牧看向流民队伍,冷笑道:
“你们以为我是官家?其实沿海的海盗都是老子养的!”
“老子就是个海盗!老子救你们是发发善心,要是谁敢给老子扎刺,让老子不痛快,莫说是没粥喝,老子也得砍几个人出气!”
“好好排队!!!”张牧又是大喝一声,
流民们眼中满是恐惧,被张牧声音吓得浑身下意识一抖,
方才,张牧与吕家手里保下他们,这群流民对张牧不仅没有些许感激,反倒是更多轻视的情绪,
以为张牧性格懦弱,敢和官员叫板,便绝不敢对百姓动手,
因此,在这几个海盗出来试探的时候,这群流民也是观望的态度,
只要这群海盗得手那一瞬间,这群流民便会一拥而上,把张牧生吞活剥了,
不过,张牧一番雷霆手段,算是彻底把这群流民给治住了,
见流民队伍变得越发整齐,宋瓒眼神复杂地看向张牧,如果这事要是换作他来处理,恐怕这群流民已经哗变了,
人善被人欺,人都是见人下菜碟的主,更何况是已经饿了不知道多久的流民呢?
想到此,宋瓒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张牧哼了一声,看向排在队首的老太太,似笑非笑道,
“大娘,等碗到了,就能吃上粥了,不着急吧?”
老妪连忙点头,耳朵一点都不聋了,张牧的声音可比刚才施粥得府兵小多了,老妪忙道,
“不急,不急。”
张牧笑了笑,像踢皮球一样,把人头踢的四散开,转头看向府兵,
“不用收拾,谁还敢找事,直接下手!”
“是!”府兵们浑身一抖,看向张牧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张牧走到宋瓒身边,宋瓒不好意思道,
“张牧,我…”
张牧摆摆手,终于恢复了平日随和的样子,笑道,
“先生,不怪你。这群可是流民,万万不能将他们当做正常百姓,正常百姓对他们施恩,他们会感激,可是流民不会。”
“流民遭了灾那一刻,心里便再也没有任何道德观念了,他们心里只剩下了一件事,就是活着。为了活着,甚至不惜杀人伤人,对于这样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漏出一点怯懦。”
宋瓒连连点头,张牧用实际行动给他好好上了一课,而且这一课就算他在读十年圣贤书也学不到,
宋瓒疑道,“你自小长在京城,京城可没有流民,你是在哪学会这些呢?”
张牧呵呵一笑,没说什么,
他这完全是在前世网上冲浪时候看到的,有一个视频讲的是,一个女生带着物资去救援国外战乱国家,希望弘扬人道主义精神,
可她一到那个战乱国家,就像一头肥羊,瞬间物资就被都抢光了,当然这个女生的结局,也很惨……
当时这段视频,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讨论,不管观点如何,得出的结论却是相同的,
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善行,和白给没什么区别。
“这里也差不多稳住了,”张牧看向宋瓒,笑道,“先生与我去坝口看看?”
闻言,宋瓒面容一肃,他知道安庆府遭了水患,可他也被吕家骗了,本以为安庆府就是小水患罢了,
毕竟,安庆府本就沿江河而立,每年若是逢暴雨时节,水位上涨,造成水患,也是稀疏平常的事,
只要不要受灾太严重,基本都是地方官府自己料理。
所以,宋瓒也便没太在意,更是没有亲自去江河口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