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任远山的这些话,游医生果然沉默了。
游医生的视线却没从任远山的身上转移,他只是就这么一直盯着任远山,脑子里还在想着如何自圆其说。
但不得不说,任远山说的那些情况都是真的。
他之前所有的人事、经济关系都在北方,和任远山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联系,更别说会产生什么矛盾了。
“反而是游医生和董谦之间呢……”
任远山注意到游医生那逐渐变得飘忽的眼神,他及时地将话题继续下去。
“在三年前于北方城市医科大学认识,至于为什么会认识,自然是因为三年前董老爷子在北方过年的时候突发疾病,从当时的别墅楼梯摔下,摔断了腿。”
“董老爷子在北方城市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住院了一段时间,而当时董老爷子的主治医生就是游医生。”
“如何?我说的情况应该大致是这样?”
任远山说着这些情况的时候,同时也在观察着游医生的表情。
任远山试图从游医生的脸色中找到哪怕是一丝的破绽。
果然,当游医生听到这些情况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飘忽。
游医生没有和任远山对视,可总体上还是镇定的。
“你了解到的这些信息只能说明董老爷子曾经是我的病人,而我也恰好因为这次事情和董家人有过交集而已。”
游医生淡漠地将头扭到一边,语气不变。
然而,游医生那逐渐抿着的嘴唇却泄露了此时他的心虚。
“是,那些情况的确说明不了什么,但你入职任氏的医院,都是董谦来打点的。”
任远山说着,朝韩东伸出右手。
随即,韩东递给任远山一沓A4纸。
任远山接过那沓A4纸后,将那些A4纸一一地展示给游医生看。
“要不要睁大眼睛看看这些账单?流水我都特地用荧光笔标注好给你了。”
“董谦为了让你顺利入职,的确也是煞费苦心,上到医院院长,下到你们骨科科室的普通医生。”
任远山晃了晃手中的那一沓A4纸,然而,游医生看到那些账单,仍然不为所动。
随即,任远山勾唇一笑,将手中的所有账单都扬了。
所有的A4纸被抛向空中,散作一团飘荡在空中的白纸。
“无所谓。那不如再来看看你领的红花?”
“而从我妻子的汤药中同样检测到了红花的成分。”
“在这一天之前,你收到了不少的钱,之后,你同样收到了不少钱,而且都在你的海外账户。”
游医生听着任远山说的话,仍旧保持着沉默。
他并不打断任远山的话,但也不对任远山说的话进行任何的反驳。
游医生只是看着任远山手中的那些账单,那些是海外账户从他账户里转账的凭证。
还有一些则是化验的报告。
“你当然可以继续保持沉默,我只能理解为董谦给你的钱给得很足够。”
游医生的沉默完全在任远山的意料之中。
任远山不在乎地将手中的资料往后一撒,仿若刚刚说的话也跟着风吹云散。
“只是,这些证据也足够让你接下来都在牢里待着了,就算从牢里出来,你也没办法再继续从事你的老本行。”
任远山拍拍手,好似手中有什么灰尘一样。
接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游医生,开始一阵感慨。
“不过,你以为董谦能够保得了你全家人,只是……”
任远山走到游医生的面前,又转了个弯,走到游医生的身后。
此时,游医生的身后站着任远山,因而,任远山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游医生根本没法看得见任远山的表情。
仅仅是从任远山的说话语气听来,让游医生察觉到了几似威胁意味。
“你以为拿我全家人来威胁我,我就会妥协?我已经说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这些话,就算是到了警方那里,我一样会这么说。”
游医生攥紧双手, 他努力地想要往后看,想要看到任远山此时的表情。
“无所谓,你在哪里,和谁,说怎样的话,我都无所谓。”
“你只需要记着我刚刚的话,你以为,董谦真的能保护得了你的家人吗?”
任远山双手一摊,慢悠悠地走到游医生的面前,然后给了韩东一个眼神。
于是,韩东拿出自己的手机,将手机中的一段视频播放给游医生看。
“老公,你在现在的医院可要好好干啊,你们医院真的很好,你们科主任和我说了,安排了最快的一趟航班去M国……”
“那里有全世界顶尖的抗白血病医疗团队,刚好,儿子们也都会去那边,我也好照顾他们。”
“妈我也带过去了,你们科主任说现在就争取到了给爸治疗的名额,等爸的情况好转一些以后,妈这边也会安排上的。”
“你们科主任说这都是你们老板安排的,你一定要好好工作啊……”
视频里正在说话的是游医生的妻子莫丽,看这录制视频的时间是在前不久。
游医生看到出现视频中的妻子和家人,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视频播放完毕后,韩东收回了自己的手机,又到一旁站着。
“不如你现在来做个选择吧。”
任远山站在游医生的面前, 双手插着裤兜,来回走动。
“你是想要董谦给你的钱,面临着钱花光了父母的病也无任何缓解的情况……”
“还是……”
任远山低头看着游医生,挑了挑眉。
“你想要给你父亲一个能够治疗疾病的医疗资源?”
“据我所知,你所欠下的钱可不少,你的两个儿子以后读书还要花不少的钱呢……”
接着,任远山又走到游医生的身旁,逐渐弯下腰来。
“而且,我还知道你家里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任远山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比如,你一时兴起在S市欠下的赌债利滚利已经滚到三千万。”
当任远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游医生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一脸惊愕地看向任远山。
“这件事情,董谦也不知道吧?”
任远山嘴角逐渐上扬,垂下眼睑,看着游医生那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
“毕竟,你欠下的高额赌债是属于黑白两道通吃的主,董谦都不一定搞得定。”
说到这里的时候,游医生的脸色从之前的淡定变得惨白。
任远山绕到游医生的身后,右手随意地搭在身后的那把凳子靠椅上,食指有规律地敲着靠椅,发出规律的声响。
接下来,游医生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那有规律的声音仍旧在响着,任远山挑眉,左手大拇指下意识拨动着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游医生,我需要提醒你,我本人的耐性并不多。”
敲击的声音停止,任远山从游医生的身后往前方走。
他径直朝在原地来回打转的泰格走去,接着,颇有耐性地蹲下来,伸手摸摸泰格的头。
可偏偏任远山说话时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压迫感。
游医生虽没有看到任远山此时的表情,但游医生看向任远山的背影时,仍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其实,游医生最想问的还是……
“连董谦都不知道我那笔赌债的存在,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能搞定?”
连游医生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后来的他之所以变得贪婪无厌,主要还是因为他沾染上了赌博。
赌博这一条路一旦踏上,就仿佛沾染上了什么瘾一般,一步又一步招惹着他向深渊走近、再走近,直到他已经身陷沼泽无法自拔。
而游医生恰恰是听到了任远山刚刚说的那些话,从而让游医生觉得,他似乎可以从董谦的控制中摆脱出来。
任远山这个人,似乎有着比董谦更大的权势。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闻言,任远山又笑了,仍然在摸着泰格的头。
他转过头来,看向游医生,眼里闪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