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十分,婚礼司仪在舞台上拿着话筒说话,而任远山坐着轮椅,十分淡定地在司仪的身旁。
赵舒意在二十米的红毯前站定,看着面前用百合花做成的花型拱门,接受着场上一部分宾客的注视。
赵舒意扫了一眼参加婚礼仪式的人,除了坐在头两排的任家人和她的家里人外,其他的刚刚听梁助手说都是任家的亲戚。
她的家里人除了父母、大哥和小弟外,还有姑姑姑父一家、小舅舅小舅母一家。
因为婚礼仪式的座位限定为十排六列,共六十个人,所以更多的宾客将会在六点十一分上的宴席上出现。
赵舒意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舞台上的司仪说的话,眼看着场上的宾客们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赵舒意却在这个时候更加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现在,五点十五分到,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有请今日我们美丽的新娘子!”
司仪在不断地调动着现场的气氛,现场的氛围已经逐渐热烈了起来。
又一次雷鸣般地掌声,赵舒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到心脏打鼓般的声音,她稍微提了提婚纱裙摆,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
随后,在她身后的助理一左一右细心地替她提起婚纱裙摆。
而在赵舒意面前走着的,是一男一女的花童,花童拎着花篮,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用鲜红的玫瑰花瓣和纯白的百合花瓣铺洒在红毯上。
赵舒意小心翼翼地走着,敏锐地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她很紧张,心里一直在打鼓,双手却自然地垂在自己的身侧,目视前方,保持着微笑,直到她看到在舞台正中央的任远山,正坐在轮椅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赵舒意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伴随着铃铛的声音,她却在脑海里想起了任远山和她说过的话。
“今天,你是任远山的妻子。”
“不是任家的大少奶奶。”
赵舒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呼出。
今天,她是任远山的妻子。
赵舒意看着前方被红白花瓣交叠铺满的红毯,面露微笑地迈出了坚定的一步又一步。
她挺直着身子,露出修长的颈脖,曼妙的身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特别是……
当赵舒意走过第二排宾客的时候,坐在最靠近红毯位置的任远川妻子注意到了赵舒意今天佩戴的首饰。
是那套红宝石首饰……
“远姝,不是说那套红宝石首饰是妈的吗?为什么会在大嫂的身上?”
任远川妻子的右手边坐的是任远姝,她看到赵舒意佩戴的首饰,看着赵舒意逐渐登上舞台的背影,忍不住好奇地和任远姝窃窃私语起来。
原本任远姝还在低着头玩手机,听了任远川妻子的话,任远姝才从手机中抬起头来,瞟了一眼赵舒意耳朵上戴的红宝石耳环,又看到赵舒意手腕上戴着的红宝石手链。
“哦,那一套红宝石首饰是我奶奶传给我妈的,我之前听我妈说,好像只会传给大儿媳妇吧,不传其他人。”
任远姝一边和任远川妻子说着,又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说是已经传了百年,价值不菲,说是我的太太太太曾曾曾曾曾爷爷花了一百万银子买了送给我太太太太曾曾曾曾曾奶奶的。”
任远姝还在说着,继续玩游戏。
“那现在那一套红宝石首饰肯定值不少钱了吧?”
听到任远姝的话,任远川妻子死死地盯着赵舒意身上佩戴着的红宝石首饰,藏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成拳。
“无价之宝吧。我前段时间还陪我妈去买了一套钻石首饰,我妈说是送给大嫂的新婚礼物,二嫂,你猜猜那一套首饰多少钱?”
说到这个,任远姝收了手机,看向任远川妻子。
“大概……两千万?”
任远川妻子随意猜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因为任夫人当年送给她的新婚礼物是一套粉钻首饰,价值五千万。
任远川妻子琢磨着,就赵舒意那样的出身……
怎么着她婆婆送的新婚礼物也不能比她贵吧?
“哪里这么便宜!原价一个亿,然后我妈和店员这是她要送给儿媳妇的,能不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图个吉利的兆头,让我大哥大嫂长长久久。”
任远姝瞄了一眼在她斜前面端正坐着的任夫人,凑近了任远川妻子,压低了声音。
任远川妻子听到任远姝的话,一时之间震惊得接不上话来,可心里也有一股怒火随之燃烧了起来。
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视线重新回到已经站在任远山身旁的赵舒意,恨不得把赵舒意那张正笑靥如花的脸盯出几个洞来。
赵舒意不过一个保姆的女儿,凭什么就可以得到她婆婆那么贵重的新婚礼物?
嫉妒的因子在任远川妻子的脑海中不断的叫嚣着,她看向赵舒意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起来,可顾忌现场还有许多人,任远川妻子很快又将那样的眼神掩盖了过去。
“请新人交换戒指。”
司仪就在一旁站着,而赵舒意已经站在任远山的面前。
听到司仪的话,任远山慢条斯理地拿出装着结婚对戒的红色盒子,在赵舒意的面前打开,他自己先拿了新娘的对戒,再让赵舒意伸手拿了新郎的对戒。
接着,赵舒意首先伸出自己的右手,任远山替她戴上对戒将对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结婚对戒比求婚的钻戒朴素许多,赵舒意的对戒上没有太多的装饰,仅是在对戒的中央镶了一颗钻石,但赵舒意未注意的是,在对戒的内圈里,环绕着一圈曼珠沙华藤蔓。
而在藤蔓的起点,亦是终点,还刻着一把小锁。
而任远山伸出左手,赵舒意低头端详了一会儿新郎对戒,发现对戒的周围环绕着一圈曼珠沙华的藤蔓。
赵舒意抬起眼皮,正好对上任远山那双带着笑意的眉眼。
她的心跳仅因为任远山的笑容又加速起来……
赵舒意低着头,将对戒戴到任远山左手的无名指上,而她在握住任远山的手指时,任远山的食指指尖在她的手掌心中勾了勾,让她觉得有些痒。
“新娘,在往后的人生中,无论贫穷或是富有,无论疾病或是健康,无论顺遂或是失意……”
“都愿意陪伴在新郎身边,安慰他、尊敬他、并永远爱他吗?”
司仪看着结婚誓词上的内容,看向赵舒意。
赵舒意认真地听着结婚誓词的内容,又低头看了一眼任远山。
“我愿意。”
停顿了几秒之后,赵舒意回答得十分认真。
“新郎,在往后的人生中,无论贫穷或是富有,无论疾病或是健康,无论顺遂或是失意……”
司仪照着结婚誓词继续念,直到看到后面的内容时,司仪的眉头忽然吃惊地扬了起来,偷偷地看了任远山一眼。
看到任远山朝司仪点点头,司仪才接着念。
“都愿意陪伴在新娘身边,尊敬她、接纳她、照顾她、安慰她、保护她、宠爱她、迁就她,并永远爱她、绝对忠诚、至死不渝、到死不休吗?”
司仪清了清嗓子,继续念着上面的结婚誓词。
当念到“到死不休”时,现场的宾客响起了一阵骚动。
而赵舒意听到任远山结婚誓词的内容,更是诧异得朝他的方向看去。
他的结婚誓词是改过了的,与她的结婚誓词不同……
“我荣幸至极。”
任远山接受着所有宾客诧异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他回答了结婚誓词,同时也回答了赵舒意的问题。
她问。
“我能不能在承受你的疯狂时仍得到你的迁就?”
他答。
“陪伴在她身边,尊敬她、接纳她、照顾她、安慰她、保护她、宠爱她、迁就她,并永远爱她、绝对忠诚、至死不渝、到死不休。”
且,那是他的荣幸至极。
那一刻,那样隆重的场合,那样庄重的仪式,那样严肃的誓词,赵舒意听到了任远山给她的一个答案。
足够沉重又足够诚恳的答案。
就像任远山之前说的,他不过是一只咬着她不放的疯狗。
而任远山要她做他的曼珠沙华,死后,仍与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