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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寻尸缘由(1 / 1)


红磷与浓氢氧化钾共热会生成了剧毒的磷化氢(PH3)气体。而众所周知,磷化氢是一种无色、剧毒气体,吸入者数分钟即可出现中毒症状。若中度中毒,则会出现嗜睡、轻度意识障碍,抽搐、肌束震颤、呼吸困难等症状。

排风扇嗡嗡作响,清新的空气涌入,室内缭绕着的腐鱼味与大蒜味渐渐淡去。

纪未明与陈倩两人伫立在实验室门口,静静地等候。陈倩面无表情,强作镇定,身体不安分地扭动,想避开戳在侧肋的铁刺。

纪未明冷冷一瞥,手上力道加重几分,女法医登时不敢再随意动弹。

见她犹犹豫豫地张口想说什么,纪未明掏出一张口罩和一个装有淡蓝色液体的细口瓶。他用液体浸湿口罩,塞到了女法医手里。

陈倩皱眉看着被洒满不明液体的口罩,狐疑地戴上,些许液滴入唇,苦涩的味道刺激味蕾。

这是硫酸铜溶液,她心里明悟,室内有毒气!此时再望向挟持她的男人,才发现他的口罩不知何时变得湿漉漉。

拧动把手,两人先后迈入。

室内一片狼藉,瓶罐的玻璃碎渣铺满桌上地下,椅子倾倒,像是有头野兽在里面横冲直撞。

一阵破风箱抽气的喘息声传来,循声看去,一个肌肉扎实的壮汉蜷缩在角落,兀自抖如筛糠。

陈倩倒抽一口冷气,她震惊于纪未明的手段,居然让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变成这样,像是遭受一场痛苦的折磨。

先前,她为歹徒探路开门时,那壮汉突然发狂,冲进实验室乱打乱砸。然后这个高瘦且戴着口罩的人就出现了,他制住惘知所措的陈倩,关上门,再趁打砸声停止的间歇喊了两句话,几乎什么都没做,这个凶恶的汉子就匪夷所思的如死狗一样瘫软在地。

“供述你和你同伙的身份,来这里的目的还有幕后的老板是谁。”

纪未明离他三步开外,拳头攥紧,洛根深嵌掌心,散发淡蓝辉光。

“我...咳咳,我叫王虎,我的同伴叫李郁,老大叫作齐生临。”王虎的声音有些嘶哑,这是长久叫喊的后遗症。

“我看得出,你们三人都训练有素,想来工作可不一般。”

王虎抬起头,眼神空洞,在他的视角里,仍是明暗闪烁的走廊“他们,我的兄弟们还活着吗?”

“你们目前的职业是什么?”纪未明审视他的表情细节,不耐地打断。

王虎面无血色,费力撑起身。

“昆鳞有限集团的老总,成郝涛,他是我的老板,我们兄弟是他早期搜罗来的死士,我们主要帮他做些黑活。”

“哪些事,具体说。”

纪未明擦拭头上的虚汗,扶起一张凳子,背靠实验台坐下,他一直在操控灵体迷惑王虎五感,这委实耗费精神。

不料王虎摇摇头,自嘲地笑笑,“我如果说出来会死得很惨,至少比现在惨。”

“你们被雇佣前是干什么的。”

“我们曾经在中东当过雇佣兵,解雇后去南亚厮混,接活当杀手,因为杀了大人物我们被高价悬赏,走投无路,后来进了白城监狱避风头,但在量刑时,成郝涛把我们捞了出来为他所用。”

纪未明点点头。

“成老板救了你们,你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把他供出来,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屁!他就是看中我们离不开他,没了他的庇护活不下去罢了,有时候他做的事惨绝人寰,甚至令我们恶心。”王虎冷笑连连。

“哦?包括那具女尸?”

纪未明眼露寒芒,不为所动。

纵使他自认已适应血腥,可掀开裹尸袋,女尸的惨状仍让他不适。

青紫的淤青遍布全身,伤痕通体交错,数根肋骨开放性骨折,透胸而出,原本的面目已肿胀不堪,只能靠未完全发育的身体大致判断是未成年少女。

纪未明难以想象她遭受了何种折磨,又经历多么痛彻心扉的绝望。

王虎垂头沉默半响,“是的,老板一直有特殊的需求,我们至今也不知道他祸害过多少女孩。”

“他还买下一家火葬场,所有尸体都在那焚烧。”

“你们老板可真手眼通天,我从未在媒体上见过任何相关报道。”陈倩再也忍不住了,她咬牙切齿地发声。

王虎被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一跳,嗫嚅道:“他的关系网你们难以想象,有钱能使鬼推磨,他随便打点就可以摆平一切。”

陈倩还想质问,纪未明手一挥,示意她闭嘴。

“这具尸体为什么会被拉到法医大楼。”

“老板有个专门的运尸体的人,昨天那人喝醉后开车运尸,车翻了,那个兔崽子自己害怕跑了,尸体遗落路边被赶来的交警发现,最后被送到这里,而我们奉老板命令来收尸。”

纪未明捡拾起桌面上的玻璃块,双指发力碾搓成更细小的碎屑。

“那些女孩都是从哪里掳来的?”

“读书住宿在校外的,福利院出身的,还有些是社会上自愿的,毕竟老板的身份被很多人推崇。”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你们知道的这么详细,发挥的作用一定不小罢。”纪未明话锋一转,陡然凌厉。

王虎急忙道:“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也是被迫的。”

“真是畜牲得别具一格,不知廉耻,看来我杀掉你的同伙是为民除害,不必有心里负担了。”

王虎额角青筋暴起,腾的一下窜起,又乏力跌倒。

“该死的,你杀了我们有什么用,老板的手下不止一个,杀了我王虎,还有张虎,李虎。”

纪未明的半张面庞包裹在口罩之下,眉眼冷峻,语调平淡,听不出喜怒。

“那就从根源肃清!”

王虎肆意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出了眼泪。

“收起你那可怜的正义感吧,你想和他作对?没那资本!”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只是个老板口中的异化者,你们共有特性就是狂妄自大,有特殊的能力又怎样,成郝涛接触过你们这类人,他的手下藏龙卧虎,你们这是蚍蜉撼树。”

陈倩虽然不懂王虎的最后一句话,但总的意思大差不离,她怒斥。

“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就算制裁不了他,我们也要做些该做的事。”

王虎不屑至极,从牙根里挤出一句话,“祝你,好死!”

一匹横练飞出,银光乍现,血线环绕王虎喉管溢出,他捂住脖子栽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他本可以成为证人,你太冲动了。”陈倩上前拔起钉在地上的军刺,抖干净血珠,交还到纪未明手里。

纪未明接过,慢条斯理地起身。

“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活不到出席法庭的时候。”

“也是。”

“你不害怕?”

“我可是法医,见过的尸体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纪未明诧异地看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我把你也杀了。”

陈倩摇摇头,眼神真诚地望着他。

“我们没有利益冲突,我甚至没见过你的全脸,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更何况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法医这一职业天然带有崇高的仇恶道德信仰,显然今晚陈倩触动极深,已视成郝涛为必除的毒瘤。

纪未明心中一哂,没有说话。

种种迹象表明成郝涛的势力盘根错节,利益网错综复杂,纪未明可不是冲冠一怒就不计后果的人,凭他的这点实力,扳倒成郝涛难度极大,口头上说说可以,但具体实践还得从长计议。

当然既然自己拥有特殊的能力,面对如此罪恶他不会也不允许自己无动于衷。

“靠过来。”

陈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紧咬牙根,犹疑地走近,其实她的心里并不敢肯定男人不会痛下杀手。

纪未明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猛地一记手刀劈在她的颈动脉上,陈倩软软瘫倒在地。

留下陈倩,他自有考量,女法医在他口罩被扯下时就跑开了,她确实没看到纪未明的脸,且她还可以是挡箭牌,障目烟,就算有幕后人调查,幸存的女法医也可以拖延他们的脚步,他现在展示的体态和音调都经过微调,她提供的信息必然是错误的,有迷惑性的。

何况纪未明不愿滥杀无辜,作人总要秉持自己的某个原则,设立底线,有些事情不能逾越。

纪未明抽出别在王虎腰间的短刀,这把刀手感极佳,可是特征明显,有被认出的风险,纪未明咂咂嘴,擦干净上面的指纹,不舍地放下。

他重新将洛根系在脖子上,短妖刀上的灵体被收回了洛根里。

收拾好该带走的物事,检查了没有遗落,他才翻进管道,原路返回。

略带凉意风穿梭在林立的高楼,无孔不入,凄厉的警笛声同雨丝飘摇在不夜的城市,嘈杂刺耳。

纪未明伫立在大桥扶手干燥处遥望,茫茫雨幕里,远处的法医大楼被一圈明亮的蓝红光包围,更外围是灯火通明的大厦。

这座堂皇的城市还潜藏着多少罪恶,其中又有多少被物质与权利包装,陈列餐桌,供人炙啖。

世界本就不公,有人醉生梦死,有人苦苦挣扎,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卑贱如蚁。

超凡的阶级固化会更甚于此。

若不想在某天尸骨无存,只有往上爬,主宰自己,主宰他人。

这条荣升之路必将血腥漫长。

纪未明吐出胸腔的灼热之气,一股渴望在心脏深植扎根。

他撑伞,转身。

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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