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人间办喜事会请人说祝词,今天阿弟也想段祝词,祝兄长和嫂嫂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哈哈哈,还是二殿下学识渊博,快说祝词!大家都听着哩!”
赖老头哈哈一笑,捻着白胡子催促。
林聿牵着冥芸的手,冷峻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千里红绸,万里银烛间,林笙独臂拱手一拜,朗声一笑道: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愿兄长嫂嫂结为良缘,永生永世。”
“好啊!说的好!果然不是我们凡魔能听懂的,回头你必须给我翻译翻译!”
“行,回头送你几个人间的话本子。”
“哈哈哈好!”
赖老头举杯痛饮,哈哈大笑。
红烛莲灯,彼岸双生。
林聿被林笙和赖老头灌醉,摇摇晃晃地走进婚房。
他薄唇微抿,指尖颤抖,有些忐忑地掀开绣有金丝彼岸花的红布。
头戴桃木簪的冥芸正抬头,她弯起眼睛,露出绚丽的微笑。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
怨念之境,黑水洼上空。
雷光劈啪作响的雷圈里,冥芸仰躺在紫色的雷电上,干巴的粉唇微启:
“阿聿,还要多久回来?感觉,要坚持不住了。”
冥芸华丽神圣的银发除了发根,其余全部变黑。邪恶吞吃善良,她如玉的脸庞也爬满黑色发臭的污渍。
无数怨念像黏腻滚动的蛊虫,从她的指尖开始,慢慢侵染她的四肢、胸膛和心脏,开始吞吃她纯粹干净的肉体,乃至灵魂。
“阿芸!”
一声急切的呼唤从高空传来,冥芸灰败的眼眸微微发亮。
她使劲抬头,看到飞快赶来痛哭流涕的爱人林聿。
冥芸蜷缩手指,扯出一个凄苦的微笑:
“堂堂魔尊,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魔火伴随林聿而来,铺天盖地,瞬间烧毁雷圈周围几十里哇哇大叫的怨念怪。
林聿宽大的翅膀左右晃荡,踉踉跄跄地爬进雷圈,颤抖的双臂抱住冥芸发黑的身躯,哭道:
“阿芸,我的阿芸。
你不是乌鸦,你是三足金乌。
天庭一群废物,他们瞎了眼睛!
你是三界最珍贵的仙族,是万年前能与天道规则争锋的存在!
你是阿芸,是我最厉害最好的阿芸!
阿芸,阿芸。”
“啊?”
“哈哈,我就知道我很厉害。”
冥芸艰难地抬手拂去林聿的眼泪,轻声哄道:
“但我是悬崖边的小乌鸦,是魔尊林聿的阿芸。什么仙界,什么天庭,什么天道,都和我无关。”
“阿芸,阿芸,疼不疼?”
林聿颤抖地搂紧冥芸的腰肢,低头深吻她发黑的头发。
“疼,好疼啊。”
始终没哭的冥芸在爱人炙热的怀里委屈地流出眼泪。
“师父,师父她当年,肯定比我还疼吧。”
“我,好想念师父,想念她温暖的手掌和温柔的笑容。”
“呃,唔——”
“阿聿,好像,看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了。”
冥芸半眯着金眸,躺在林聿炙热的怀里,贪恋他最后的温暖,准备迎接死亡的降临。
“不,不要离开我!”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镜子引起魔气动荡,故意放出南炎的气息,你就不会下来,也不会被怨念侵染!都是那个该死的镜子!”
林聿搂紧冥芸的腰肢,仿佛要把她按进体内,摁在原地,不要消失。
“我好累,让我睡一觉就好了。”
冥芸侧头吻住林聿颤抖的眼睫,声音很是微弱。
“不,不要,你不要睡,不要睡!”
/不,阿芸,为什么?
为什么要从我身边把你夺走?
为什么你是三足金乌?我们为什么要下怨念之境?为什么?!
命运!你凭什么,凭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要离开我,不!
阿芸啊,我不想待在没有你的世界。
没有你的世界,好丑陋。
它丑陋丑陋丑陋/
……
“陛下!”
“陛下您怎么了?”
“快传魔医!”
林笙被门外一阵骚动吵醒,他从账本堆里抬起头,看到林聿满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
林笙睡眼惺忪的面容瞬间清醒。
“兄长?!你怎么了?”
林笙“腾”地一下站起身,查看林聿身上的血,低头发现他手中紧紧握住的桃木簪。
“怎么回事?嫂嫂呢?”
一阵沉默。
林聿蓝色的俊脸如木头般呆愣,他张开嘴,过了片刻,才道:
“阿芸,阿芸累了,她想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