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殊的话语出惊人，店内不少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甚至还有人指指点点。
如今虽是民国，很多新鲜事物以及超前的思想传入了华国，但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和刻在骨子里的含蓄内敛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
更何况还是喜欢男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种病，男人和女人那才是阴阳调和，天经地义，而男人和男人那就是有违伦常，天理不容的。
林砚殊还当着店内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并且自荐枕席，瞬间周围的人看裴之庭和林砚殊的目光都变了。
“那不是裴先生吗？没想到竟然喜欢男人，那不是有病吗？”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裴之庭你也敢说。”
那个贵妇人被吓了一跳，却还嘴硬道：“我又没说错，喜欢男人那不就是一种病。”
听到她们这么说，其他人也都觉得那是一种病。
不过，也有人的关注点一直在林砚殊身上，立刻就说了起来。
“这林家的少爷，方才说自荐枕席，莫不是他也喜欢男人？”
“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也太恶心了吧！会不会传染啊！我可不想得这种病。”
“咦，我们以后来这家布庄买衣服或者布匹，还是让下人提前打听一下为好，免得和这林砚殊撞上，若是被传染了那就不好了。”
一听这些人这么说，有部分客人已经放下看好的衣服或布料，拉着自己的朋友，儿女离开了。
“走走走，我们去别家买去。”
对此，林砚殊一点也不在意，眼底的笑意不变，余光淡淡的扫了那些人一眼，看着裴之庭。
裴之庭只是皱了皱眉，神色越发冷了，嘴唇抿了抿，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他本身就没什么好名声，也不在意头上多一条，倒是没想到这个林砚殊，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和自家的名声。
“林少爷，不知裴某可有幸请你吃个便饭。”
“荣幸之至。”
林砚殊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朝他伸出手，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等他们两人出了门，坐上裴之庭的车走远了，林父林母才反应过来，两人连忙跑到大门口，只远远看到一个车屁股。
“这…………”
林母皱眉，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林父。
对此，林父也是满脸愁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从没听说儿子说过喜欢男人，这怎么，唉……
林父摇头，“等儿子回来后再说吧！我们在这里乱猜没什么用。”
林母一想，也只能如此了。
…………
裴之庭的临时住所。
林砚殊下车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去什么饭馆，或者茶楼酒楼之类的，而是直接被带来了裴之庭现在住的地方。
这是一栋二进的小四合院，最中间的是两层小楼，古色古香，纯中式风格，很有年代感。
“裴先生，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林砚殊一点也没有客人的自觉，更加不怕周围一身军装，浑身煞气的士兵。
宋副官对他就跟逛自家院子一样的林砚殊，很是敬佩，能在裴先生面前如此自在，不怕的，他还真是第一个。
就算是他，有时候面对裴先生的冷脸，也觉得怵的慌。
裴之庭：“宋副官，你去安排厨房做饭，招待林少爷。”
“是，先生。”
来到二楼裴之庭的书房，手下立刻给两人倒了一杯茶，然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裴之庭坐在主座，林砚殊就坐在他对面，端着茶轻轻抿了口，也不开口说话。
他是一点也不着急，既然裴之庭不打算先开口，那就一直这样耗着吧，看谁能耗的过谁。
抬头对着裴之庭灿烂一笑，放下茶杯起身观察起他的书房来，对青霉素之事只字不提。
裴之庭嘴角抽了抽：“…………”
片刻后，开口道：“林少爷时怎么知道我来北平是为了青霉素的？”
听到他开口，林砚殊装作一脸失望，故意道：“我还以为裴先生带我回来，是同意我自荐枕席呢？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件事，唉！”
裴之庭看着他桃花眼中闪烁的笑意，眉头一皱，“林少爷，裴某没多少耐心和你玩游戏，你若一直如此，那就别怪裴某用其他方式让你开口了。”
听出他声音中的不耐和冷意，林砚殊也没在继续撩拨他，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重新回到裴之庭的对面坐下，林砚殊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消息怎么来的，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弄到青霉素，不会害你便是。”
裴之庭：“你的话，我如何相信。”
林砚殊也不在意他的怀疑，“日久见人心，裴先生何不把我留在身边，宽衣解带，温身暖脚，岂不更好。”
他浅笑吟吟，目光专注，清冷的嗓音带着丝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熟稔，普通相识多年的人在呢喃。
裴之庭怔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但对他在这种自然而然，却不讨厌，甚至觉得就应该是如此。
他们之间本该就是这般模样。
“你想要什么直说吧！”裴之庭垂下眼眸，语气平淡道。
见他如此，林砚殊撇了撇嘴，神情正色道：“我打算办一个药厂，但需要一个有钱有权的人做后盾，裴先生可敢兴趣。”
裴之庭挑眉，有些意外，随即好笑的看着他，“你在美利坚学习的似乎是临床医学吧！为何要办药厂，而不是开一家医院，医院似乎更适合你学的。”
“而且，药厂可不是那么容易开下去的，想要再北平立足难，况且，即便你立足了，若做不出事来，那投进去的大洋，就如同石子落入了海中，也就只能听个响而已。”
裴之庭摇头，他并不觉得林砚殊这个富贵公子，真能做出什么东西来，他也没功夫陪他闹。
他可从未听说过，林家族上出过医者，就留洋这几年，想要将西医学好，任谁也不可能相信。
况且，如今这个时期，只要于药品有关，那就是群狼环伺，英吉利，德邦，美利坚，还有岛国等，一个不小心便会尸骨无存。
手指点着桌上的英文地图，眼神凌厉，脸上却勾起了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