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笑紧紧的抱着,似乎越抱越紧!
“傻丫头,我没事,太晚了快回去吧。”破烂张安抚了她几句。
穿上了外套,她依依不舍的走回了集珍阁……
闷骚的破烂张望着她婀娜有致的曲线,不免眼露贪婪,怎奈心有所属,强压躁动,洗了把脸,一头倒入沙发……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微凉………
林南打开了店门,迎接朝阳,清风徐徐,胜德堂又迎来了新生!
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渡劫后的破烂张,眼神里写满了故事,脸庞却未见一点风霜。
也许这就是对少年,最好的磨练。
他缓步走到了窗前,推开窗,一缕清风拂面,感觉无比的畅快,不由而笑:
“愿你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破烂张心里一阵默念,来到师父塑像前,上了一炷香:“想您了师父……”
打开展柜,擦拭了一番达摩造像,牙白色的瓷胎,泛着微微嫩黄,达摩的目光如炬,仿佛一眼望尽世间沧桑!
令人敬畏,油然而生……
拿起鸡毛掸,掸了掸钟馗伏魔图上的微灰,转身端坐茶案,焚香品茶!
一种久违的惬意萦绕心头,喝了一口茶,他轻诵首诗:
“流年似水,风霜历尽、”
“大难不死,后福无穷、”
不由一拍桌角:“妈的,小爷回来啦……”
把二楼的林南吓得一激灵:“谁回来啦?”
他顺手捏来鱼食,撒向鱼缸,鱼儿好像看到了主人,游戈荡漾,争相抢食…
赵一笑拎着一锅参汤,疾步而至,走进店内,晃动一下身躯,打趣道:“想我没,小破烂儿!”
破烂张一阵苦笑,挠了挠头,回应道:“我说大小姐啊,您能不能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求放过………”
“我有喜欢的人了,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放屁!”赵一笑蹙眉怒视,不甘嘲讽道:
“你就编吧!”
“也就奶奶我能看上你,你再找出了一个瞎眼的,给我瞅瞅!”
她重重的把汤锅一放,柳眉倒竖。
逗的林南急忙捂嘴,笑不露声,因为他也害怕这位小祖宗发飙,是因见过她暴怒的样子,恨不得退避三舍,消失不见。
“不用你在哪捡笑,走了这么久,你也不知道汇报一下小破烂的行踪,你作为弟弟,称职吗……?”
赵一笑把矛头指向了偷笑的林南,怼的林南哑口无言,头也不敢抬,灰溜溜的转身而去……
“你给我下来!”
赵一笑一声河东狮吼:“嫂子说你两句,你还不耐烦了,麻溜的给我滚下来,也给你带份了……!”
咆哮中的她气势吓人,似虎似狮,吓的破烂张大气都没敢喘,撇了一眼林南,摇头呲牙。
林南扶着墙根,迈着小碎步,怯怯的走下了楼,小心的坐在了一旁。
破烂张端起碗喝了一口,感觉打死了卖盐的,还奇苦无比,强忍着喝了一口,面带微笑:
“小南你也尝尝,别枉费了“一笑”的一番心意,你也累了,一定要多喝点。”
缺德到冒烟的他,给林南倒了一大碗,林南也感觉热气腾腾的人参鸡汤肯定很好喝,喝了一大口,瞬间喉结蠕动,瞳孔放大,腮帮子鼓得老高,瞪着破烂张,一脸愁容。
但他也不敢吐,怕激怒小魔女,所以强忍着,咽了下去……
“好喝吗?再来一碗吧。”破烂张挑眉道。
“不错……!”林南咽了一口唾沫。
赵一笑听后笑的花枝乱颤,又给林南倒了一碗:“你说的话,嫂子爱听,再喝一碗,不许剩!”
林南委屈的眼泪汪汪,一仰脖碗见了底,转头急忙跑向了洗手间………
“哈哈!看来本姑娘的手艺渐长,我也尝尝。”
赵一笑喝了一大口,没忍住,喷了破烂张一脸……
她尴尬的挠挠头:“昨晚用这个锅煮的海鲜,”撅着嘴解释道:“忘刷锅了,又放了一把盐。”
林南吐完走了出来,听后差点反胃,强压了下去,瞥了一眼赵一笑,没敢吭声……
破烂张撇了撇嘴,刚要吭声……
赵一笑一跺脚,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叫嚷道:“老娘费劲巴力的给你们煲了一宿的汤。”
“你两个龟孙还在那挑三拣四的……”
又用手数落着:“你俩还有没有点人性!”瞪了一眼:“都给我喝光,这尼玛是海鲜人参大补汤。”
吓得他俩面面相觑,默契的撇了撇嘴,捏着鼻子把汤全喝光了……
日上正午!
此时店内走进母子两人,中年女人环顾四周,孩子怯怯的跟在身后,妇人道:
“你们这收东西吗?”
“收,我们什么都收。”赵一笑迎了上去。
孩子明显紧张,拽着母亲的衣角,不敢抬头…
“那你们看看吧!”女人把笔筒放到了茶台上,语气干脆利落。
“我也走了不少地方,都说我这是新东西,”女人微微皱眉道:“这可是家传的,还能有假,都是马眼睛,宝贝都送到了眼前,也看不明白,说这笔筒,釉色发淡……!”
破烂张站起身笑了笑:“大姐您别动气,每个人眼光不同,所以看法不同,可以了解!”
他只撇了一眼瓷笔筒,便问道:“您这笔筒什么价?”
妇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沉思默想,朗声便答:“少一千,我们不卖!”
“方才有个贼眉鼠眼的小子,给了五百,我没理他,哼!我看他不像好人!”
“对了…”
“那小子嘴角还有一颗黑痣,痣上还有一根毛……!”
破烂张心里暗暗盘算:“是龟孙道了去。”
就是那个牵驴做局,让破烂张花了300万,买珐琅彩小碗的那个小犊子。
中年妇人见他迟疑,扬眉又紧锁:“你到底买不买,不买我们就走人了。”
“买…买…买!”破烂张示意林南数出两千,交给了妇人。
她接过钱后,面带疑惑:“怎么还往上加价呐?”
边说边低头数钱,生怕少数了一张。
“就冲大姐这份豪爽,多出的一千,是给孩子买文具用品的!”
破烂张望着孩子说道,不由想起了童年,那时家里拮据,同学们用的都是新书包,新文具盒,新钢笔……
只有他,破布包,旧文具盒,铅笔头子,总感觉自己矮了别人半头。
数完钱,妇人沉吟了片刻:“行,哪天我再来,家里还有一些物件,我也都卖给您!”
说完起身告辞,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废话,那个小男孩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感谢……
两人走后,赵一笑拿起笔筒:“这是什么时候的?怎么看着这么淡呐?”
又讥讽痴笑道:“不会是你,打眼了吧…?”
破烂张故作高深,显然一副学者做派:
“给你俩上一课吧,这是一件康熙典型器。”
“这种画法为淡描,多为文人雅士所欣赏,其意淡漠名利,宁静致远!”
“你看这玉壁底,就是典型康熙年间笔筒的特征!”
“所谓淡描:即是青花之疏简者,简其词曰,描青,即以深浅两种线条,勾画纹饰,不分水,不渲染,近于中国绘画中的白描技法。”
喝了口茶又道:“比如明代宣德时期,有一种青花海水龙纹盘,就是以国产料,淡描海水波涛,用进口青料浓绘出水肌蛟龙。”
“既凸显了龙的威武凶猛,又有淡雅陪衬,可谓浓淡适宜,相得益彰的典范”
赵一笑端着下颚,林南聚精会神,两人听的津津有味…!
“还想听吗?”破烂张窃喜道。
赵一笑柳眉倒竖,啐了一口:“别墨迹,快点讲。”
林南用手紧捂着嘴巴,咬着嘴唇强忍着笑!
破烂张闻声一怔,全然没辙,又讲道:
“到了明代中晚期,多有用淡描青花绘画线条纹饰,尤其以万历一朝,十六子婴戏图碗,最为典型。”
“再给你俩讲讲成化瓷器呗?”破烂张拿腔拿调道。
赵一笑一拍大腿:“我说你咋那么墨迹那,我爸是咋教你的,再有一句废话,姑奶奶砸了你的笔筒。”
吓的破烂张立马拿走笔筒,认怂道:
“我讲…!”
“这就讲……!”
吓得他心有余悸,因为这个大小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破烂张心里暗讽:“跟瞎眼赵一个德性。”
进而清了清嗓:“成化年间的青料改用了国产的平等青,呈色淡雅青描,亦所谓的淡描青花。”
“到了清代,则博采前朝所长,青花淡描的器物,轻巧,秀丽,比例协调,典雅高贵。”
“康熙官窑青花淡描之物,又格外的清雅,超脱,艺术气息浓郁,胎体也细腻坚硬。”
“这也是区别官窑与民窑的秘诀。”
破烂张没敢停顿片刻,生怕小姑奶奶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切!还不是我爸教你的,德性。”赵一笑沾沾自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