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沈宅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红色,除了沈君生这里。
不知是沈归梧提前打了招呼这里不用贴,还是沈君生不管不顾已经亲手把那些红灯笼和喜字都扯下来了,沈君生住的院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肃静。
沈清欢走进去,见没什么人,径直走到了书房内。
一推门,没人。
她眉梢微拢,空气中传来一阵细微的酒香,沈清欢嗅着那味道,跟着来到了后院花园中。
果然,就看到了倒在花丛中宿醉到清晨的沈君生。
看样子,从昨晚离开父亲的卧室后,大哥就回来醉酒了。
“大哥。”
沈清欢走到日上三竿却还在醉酒睡着的沈君生身旁,清冷嗓音放大些唤了一声。
没理她。
“沈君生!”沈清欢直接抬脚,踹了下沈君生的腿。
力道不小,这下,沈君生这才有了反应,他缓缓睁开一双冷冽犀利的眸子,嘴里下意识呓语。
“......阿妩!”
可当他惊喜着看清眼前的人后,眼眶中的希冀突然骤灭,眸光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语气不咸不淡,嗓音嘶哑透着宿醉的粗粝感。
往常打理整齐利落的发丝凌乱,配上野性高大的身躯,格外像是喝醉了的阿拉斯加,透着野性的反差呆萌。
沈君生也知道自己躺着有失形象,便抬手撑在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沈清欢直接开门见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女人,是喜欢你还是喜欢父亲?”
沈君生身躯一顿,他冷冽的下颚线紧绷着,随即眸子倏然抬起来。
“你问这些做什么。”顿了顿,他唇瓣一扯,漫不经心中透着一丝犀利盯着沈清欢,“怎么,你在担心圣妩么。”
沈清欢,“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见她如此清冷坚持,沈君生蓦地轻笑出声,只是那笑意中的嘲然不知道是对沈清欢还是他自己。
“果然啊,连你也喜欢上了这样独特的人是么......”沈君生微微低下头,喃喃自语着,冷冽寒凉的眸子变得复杂,裹挟着一丝隐藏着的悲痛回忆。
男人坐在了花园的石凳上,随意拿起桌子上一堆空酒瓶中还残留半瓶酒的瓶子,喝了一口后。
“你和折柳都是最近几年才回了国,回了四九城,而我......只有两年时间出了国,其余都在四九城之中。”
闻言,沈清欢明白,他这是要说些什么了,于是也不打断了,就这么听着。
“在17岁的时候,你和折柳都还在国外,我在四九城遇到了一个人,她脾气不好,容易打人。我和她见面的第一次,就是被她抽了一鞭子,从马上被打下来。倒在地上的我抬眼一看,她就站在光中。”
说到这里,沈君生漆黑阴戾的眸子鲜少染上几分柔情和缱绻爱意,似乎八年的时光也没冲淡他对那个女人的喜欢。
“她长得很好看,谁都比不了,什么都会,会打枪会唱戏会琴棋书画,她耀眼得让我挪开眼,即便,她那时候比我大了10岁。可我还是和她表达了感情,她那时候都笑着答应我,要是我敢去上门提亲,她就嫁给我。”
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沈君生的嗓音逐渐嘶哑迟缓,目光睇着远处,视线涣散起来。
“然后,我回家和父亲提了这件事,想让他出面和我去提亲,他一开始答应得很好,还说让我好好对待那个女孩。可等到要上门见了面,他却不管不顾地回绝了这件事,说什么那女孩和我不般配,让我再想想。”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嫌弃她戏子的身份,直到我被父亲支开去军校训练了两个月,再回来的时候,父亲竟然告诉我,他要娶她!!”
说到这里,沈君生怒极气笑起来,野性桀骜的脸上泛着嘲讽破碎的笑容,眼眶中的白染上血丝,瞳孔战栗轻颤,是那样地带着不甘和怨恨。
“我不信她会变心,所以我去找了她,等赶到的时候却发现她家已经一把大火都烧没了!我连她的尸体都没见到,她就被父亲安葬在了沈家的祖坟之中!”
“你说,如果不是他强取豪夺!她怎么会死啊!她怎么宁愿自焚而死也不愿嫁给他!是他!是他横刀夺爱,抢了他儿子的心爱人!”
沈君生像是发泄一样,喝了酒大脑被酒精麻痹着,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一字一句如泣血般猩红瞪大着瞳孔质问着。
“他凭什么!他明明都能和母亲生下我们三个了,他怎么可以和他的儿子抢女人!还逼死了她!”
像是被惹怒的凶兽,格外暴躁怨恨,谁也抹除不了他心中的恨意。
这是他八年来第一次和人吐露这些辛密和怨恨。
“......”怎么会是这样?!
听完所有的事情后,沈清欢只觉心口一震,她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发疯的沈君生。
按照大哥的脾性来说,他根本不屑于撒谎,而这件事情,也正好对应了为什么大哥这些年会和父亲的关系如此之差,甚至是昨晚都这样了还要针锋相对。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父亲当真做了横刀夺爱的事情?!甚至还支开了大哥,故意制造了时间去抢大哥喜欢的女子!
虽然沈清欢已经相信了大半,但她还尚存着理智,存在着疑虑。
她深吸一口气,敛眸清冷认真地看着他,眉梢透着狐疑。
“父亲不是会色令智昏的人,如果只是见了一面,又怎么会突然反对你和那个女孩的亲事,甚至是......”做出了抢大哥爱人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