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福气给你要不要?”田椒冷着脸问。
“倒是很少看见你生气的样子。”祝景殊撑着下巴,道:“倒是跟你平时不太一样。”
田椒说:“我打人的时候更不一样,要试试看吗?”
祝景殊道:“还挺有脾气的。”
田椒不想再跟他说话,转身就想走,祝景殊忽然道:“你好像对白萱的死感到很愤怒。”
“……”田椒脚步顿住。
“为什么呢。”祝景殊十指交叉,似乎真的很费解:“你跟她认识的时间就那么短短几天,你为什么要那么愤怒?”
田椒吸了口气,道:“第一,一个正常人都该对他人的死亡保有最基本的尊重,更何况她是我认识的人,她这一生就像是一颗棋子,看起来每条路都好像是她自己选择的,但其实一路上有无数因素在左右她的想法。”
“白萱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却因为你们的自私、卑劣和贪婪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牺牲品,我为什么不能因此感到愤怒?!”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祝景殊了解的点点头,“显然,现在在你眼里我是个彻彻底底的恶人,但我仍要告诉你,从始至终,没有人逼迫过白萱。”
田椒只是冷笑。
或许对于白萱来说,当她在孤儿院里还没有被邰琳溪找到并资助的那段时间,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再往后,父母的血仇就完全占据了她的人生,她把自己打磨成了一柄剑,要为父母讨一个公道。
可讨回来了,又如何呢?她早就已经失去了自我。
罪魁祸首竟然还在这里称“没有人逼迫过白萱”,殊不知对白萱来说,父母的死就已经将她逼到了绝境。
话不投机半句多,田椒不想再跟祝景殊说任何话,直接回了自己卧室。
……
“老大。”池敲了敲门进去,道:“已经处理好了。”
坐在窗边的男人没回答,但池槐知道他听见了,犹豫了下还是说:“现在手续还没有交接完全,祝景殊那边不会对少夫人做什么的,您别担心。”
“她一定很害怕。”裴行川蓦地说:“哪怕她知道祝景殊不会伤害她,还是会很害怕。”
池槐在心里叹口气。
是啊,被人绑架,还要用来当筹码交换一些非常昂贵的东西,她肯定又害怕又愧疚。
“常女士那边已经安顿好了。”池槐说起另一件事,“她受了不少皮外伤,医生说要住院好好观察一段时间,但她不是很配合治疗,一直想要见少夫人。”
裴行川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道:“你告诉她田椒没事,已经接回来了,只是要养伤不方便看望,等她伤好了,我立刻带去见她。”
池槐刚要点头离开,裴行川忽然又道:“算了,我自己去。”
“郜宁那边怎么样了?”
郜宁的出身大有来头,郜家如今是A城军界最大的一股势力,枪杆子握在手里腰板就硬,在A城,若说第一个不敢动的人是裴行川,第二个不敢动的就是郜宁了。
只是郜宁这人淡漠如水,只对各种甜得发腻的甜点感兴趣,平时没什么存在感,是以总是容易被人忘记。
“已经差不多了。”池槐道:“这点您放心。”
“嗯。”裴行川垂眸道:“走吧,去医院。”
……
田椒不知道自己在别墅里关了多久,她太无聊,每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这天早上起来,她捏捏自己肚子上的软肉,惊觉自己都快要出现游泳圈了,赶紧让佣人们给她找了个体重秤,一秤,果然重了两斤。
这才多久啊,竟然就已经重了两斤!
田椒很是不敢相信,称了好几次才接受现实,决定跑跑步减肥。
她在花园里跑的热火朝天,邰琳溪和祝景殊坐在二楼阳台上喝茶,拿她当猴儿戏看。
邰琳溪道:“裴行川没有做什么小动作吧?”
“没有。”祝景殊说:“我全程都让人盯着的,合同已经签了,现在裴氏最大的股东是我,至于议会那边……他们流程一向很慢,还没出结果。”
“奇怪。”邰琳溪蹙眉:“这次裴行川这么爽快?”
“可能是太担心了吧。”祝景殊漫不经心的说:“毕竟老房子着火,肯定是噼里啪啦。”
邰琳溪沉肃道:“你别太掉以轻心,裴行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知道。”祝景殊的视线仍旧落在田椒身上,她大概是跑累了,蹲在树下在跟一朵野花说话,看样子就挺聊的来。
邰琳溪看着他的脸几秒,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祝景殊想起件事儿来,挑着眉看邰琳溪:“你打算什么时候见裴行远?他可是问了我好几次了。”
邰琳溪的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漠然道:“不见。”
“他可是你亲儿子。”祝景殊饶有兴致道:“跟我这种父不详的野种不同,他可是你和你最爱的男人裴柏一起生的,你就这么厌恶他?”
邰琳溪道:“畏首畏尾,心慈手软,胆小懦弱,他有哪点像是裴柏?!我不想见他,见了也只会心烦。”
祝景殊低笑:“那可不行,我答应过他,一定会让他见你一面。”
邰琳溪看着跟愚蠢如朽木一般的大儿子截然不同的小儿子,道:“你什么时候能替我做决定了?!”
“任何感情都是需要维护的。”祝景殊站起身说:“如果你不维护打理,迟早会失去这段感情,裴行远想要见你,你就忍着见见他吧。”
良久,邰琳溪说:“我会抽个时间见他。”
“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事了。”祝景殊慢悠悠的往楼下去了,“您慢慢喝茶。”
邰琳溪的眸光一直落在祝景殊的后背上,直到他在通道口消失,才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手指尖。
这个儿子,越长大她越看不透,如今她已经很难从祝景殊的语气、表情来判断他的心境变化了。
而且她很清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是利益,而非所谓的亲情。
或许裴行远会眷念她这个母亲,祝景殊却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