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听枫觉得鹿桐是个很奇怪的人。
明明看着柔弱，内心又超乎意料的强大，然而当他以为鹿桐很强大时，她又会露出脆弱的一面。
乔少纵横欢场多年，交往过多少个女朋友自己也不太清楚，那些所谓的前任，大多也是图他的权财而非他这个人，乔听枫自然也就懒得去了解她们。
所以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做恶梦的女孩子，只能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好在鹿桐也并不需要他安慰什么，很快又安静下来，好像终于逃开了那可怖的梦魇，唯有脸上的泪痕告诉乔听枫之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他的错觉。
乔听枫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将那点痕迹拭去，而后就这样坐在鹿桐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睡颜。
直到察觉到她快要醒来，乔听枫才站起身，离开了这间小公寓。
……
田椒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
裴行川带她来了警察局。
那两个威亚师傅因为涉及故意伤人，这会儿还在警察局关着，田椒也不知道裴行川怎么跟警察说的，反正很快警察就同意了他们去探视那两人。
两人被分开关着，裴行川先去找了那个年轻点的。
这对兄弟年纪差距挺大，分别叫做柯英和柯伟。
柯英是哥哥，已经入行十来年了，是圈子里的老人，柯伟却才入行两年不到，也是靠着自己亲哥的关系才能混进黄导的剧组。
毕竟年轻，警察两轮审讯下来柯伟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看见田椒和裴行川就打哆嗦。
尤其是看见裴行川。
裴行川当然也没想跟他打什么感情牌，直接道：“是谁指使你陷害卫曼？”
柯伟眼睛瞬间睁大了：“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哥已经交代了。”裴行川淡声说：“他说他事先并不知情，是你收了别人的钱，才在钢丝上做手脚，因为是你亲哥，他才睁只眼闭只眼，却不料差点闹出了人命，他不想吃官司也不想坐牢，所以把实情告诉警察了。”
柯伟瞬间大怒：“他怎么能——”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裴行川：“不、不对！是你诓我的！我哥怎么可能会这样，不可能的！”
田椒眉头一皱。
看来这个柯伟还有点脑子。
但如果柯伟这里无法攻破的话，柯英那里就更麻烦了。
裴行川仍旧很淡然，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哥一直对我很好！”柯伟咬牙道：“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给我，就算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他也会让给我，他怎么可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身上？”
裴行川看了田椒一眼，田椒点点头，道：“那你就没有想过，你哥也会累吗。”
“……什么？”
田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你所说，你哥对你可是掏心掏肺的好，你找不到工作，他还厚着脸皮把你安排到剧组，但一直这样没有回报的付出，也是会累的。”
“更何况，柯伟。”田椒看着他的眼睛说：“判刑，坐牢，这可不是小时候的一颗糖，亦或是长大后的一份工作能比的，一旦你们的资料提交检察院，知道故意杀人未遂判多少年吗？”
“你是不是以为，故意杀人未遂，受害者受害较轻，你们在里面蹲个三四年就出来了？想太美了吧。”田椒微笑：“鹿桐是公众人物，她差点丧命，你知道舆论会有多厉害吗？要是她想告你，你在里面蹲十年都不止。”
柯伟哆嗦了一下：“不、不可能！”
田椒怜悯的道：“被你哥哥骗了吧？他是不是告诉你，这一票干完，在监狱里蹲个两年，出来后你们下半辈子的钱都不用愁了？亦或者幕后之人也告诉你们，只是会让鹿桐受轻伤，不会要她的命，他的目的只是要陷害卫曼？”
柯伟神色惊慌。
他对柯英的信任也动摇起来。
这些如果不是柯英说的，田椒不可能知道，难道……难道柯英真的……要让他去蹲监狱，自己拿着钱逍遥快活吗？
田椒继续道：“如果鹿桐没有抓到缓冲的东西，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怎么样？”
柯伟紧紧咬着牙，不敢说话。
“我是替你不值，才会来这里。”田椒忽然又说：“你哥已经把所有罪都推给了你，你现在竟然还要为他保守秘密？柯伟，等你在监狱里被人殴打、被人唾骂的时候，你哥却吃香的喝辣的，踩着你的骨头寻欢作乐，你不恨吗？”
柯伟嘴唇发起抖来，眼眶通红：“他不能这样……他不能这样卖了我！”
田椒叹口气：“其实你哥对你真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你自己也说了，他对你那么好。”
“放屁！”柯伟骂道：“要是他真对我好，就不该把这些事都推到我的身上！”
他抓着自己的衣服，深深吸了口气，道：“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确实不是卫曼收买我们的，卫曼那个蠢女人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田椒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自己正在录音的手机，嗯了一声：“那到底是谁收买了你们？”
“是……是耿采斓！”柯伟捂住自己的脸，“她说她受不了耿采斓总是对她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就想给她点教训。为这事儿她给我了我们五百万，定金一百万万，剩下的四百万事成之后结清。”
田椒脸色冷淡下来。
五百万。
耿采斓还真是大手笔。
“你有证据吗？”田椒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
柯伟摇摇头：“没有……都是我哥跟她对接的，他们要谈事儿的时候都不让我听，我哥那儿应该有证据。”
田椒转身就往外走，柯伟道：“我都说了！我全部都说了，能不能让警察从轻处理？”
田椒脚步一顿，转回眸看着柯伟，忽然笑了笑：“要我是你哥，真会被你这个蠢货气死。”
“你也别想着什么从轻处理了，去监狱里学学规矩治治脑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