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霈气的浑身颤抖,在众人的注视下却半点没有要去换回孙子的意思,他见儿子一直盯着自己,怒道:“逆子!你难道想要我的命不成?”
程皓君连忙道:“对不起爸,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大概程霈也觉得自己太冷血,找借口道:“白萱现在是彻底疯了,能对亲生儿子下此毒手,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信?我当然愿意用我自己去换回冬冬,可我看她根本就没有放回冬冬的意思!”
程皓君哽咽道:“小萱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能……”
田椒对这对父子无话可说,她手心出了不少汗,心里一片茫然。
其实从小磨村来到A城至今,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事是自己真真切切解决不了的,当初被陈雅霖刁难,那也只算得上羞辱,跟生死安危不沾边,可是……
可是现在,白萱和程冬是活生生的两条命摆在她面前,田椒做不到冷眼旁观。
任小蕊和白臻已经为程霈这个禽兽搭上了性命,白萱明明有光明灿烂无比的前途,她凭什么还要被仇恨所禁锢,凭什么还要将性命搭在程霈身上。
这不公平。
命运对白萱太不公平。
田椒手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她紧紧咬着嘴唇,盯着程霈的背影。
现在唯一能跟白萱谈判的筹码,就是程霈。
如果她把程霈绑了交给白萱……
不……不行。
田椒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程霈落到白萱手里,愤怒之下的白萱一定会手刃程霈,届时她还是会背上一条人命,逃脱不了牢狱之灾。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手指被打开,嵌入属于另一人的手指。
田椒一愣,抬起头,就见裴行川静静看着她,“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破这个局。”田椒喃喃说。
裴行川淡声道:“从程霈知道真相那一刻起,这个局就已经无解了。”
“于白萱来说,虐母杀父之仇是她这些年来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为此她努力了半生,如今又被逼上绝路,绝对不会放下仇恨。”
“于程霈来说,白萱想要杀他、想要杀他孙子,还知道当年不堪的往事,一旦他占了上风,必定竭尽全力弄死白萱。”
田椒低声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如果我说……我说白萱把人放了,我会为任小蕊翻案,会让程霈得到应有的惩罚……白萱会同意吗?”
裴行川抬眸看了眼阁楼之上状若疯癫的白萱,道:“你觉得,她现在还会信任你吗?”
“……”田椒紧紧咬住嘴唇,几乎渗血。
是啊,白萱不会再信任她了。
在白萱看来,她是一个背叛者,连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程冬忽然大哭起来,小孩子声音尖锐至极,在阴森的工厂里响起,让人后背发凉,原来是白萱手上的刀又割深了几分。
鲜血不停的往外流,打湿了程冬白色的衣服,刺眼无比。
程霈怒骂道:“白萱!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竟然真下的去手!”
白萱冷冷道:“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程霈。”
她忽然松开手,放开了手中染血的匕首,对程霈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放弃自己的命,所以我在这个工厂里埋了炸弹,足够将整个工厂都炸飞!”
在场所有人都惊恐起来,有程家请来的保镖已经想要往外跑,白萱尖声道:“别动!”
“要是有人敢跑,我立刻引爆炸弹!”
众人都胆战心惊,恨不得把白萱这个疯女人拖下来打死了事。
“我给过你机会了。”白萱笑起来:“程霈,要是你答应交换,就只用死你一个,但你偏偏那么惜命,要拉所有人一起死!”
“诸位下了阴曹地府,可要记得,是程霈的自私自利害了你们!”
有人破口大骂,骂白萱的骂程霈的,掺杂在一起,难听至极,但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触碰到了白萱这个神经病脆弱敏感的神经,让她引爆炸弹。
程霈怕的嘴唇一直发抖,话都说不明白,田椒仰头道:“白萱姐,你的丈夫,你的孩子都在这里……”
程皓君跪在地上哭道:“小萱……小萱,我愿意用我自己换冬冬,你不要想不开……”
“我没有丈夫和孩子。”白萱决然道:“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父母报仇,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田椒紧紧抓着裴行川的手臂,垂眸擦去眼泪,裴行川轻叹口气:“哭什么。”
“又不是你的错。”
田椒抽噎道:“要是我那天没去参加生日宴,而是直接处理程家的事,或许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裴行川笑了笑:“年纪不大,倒是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儿,说到底你跟程家,跟白萱又有什么关系?”
他声音柔和了一些,带着哄慰:“这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你无法解决的,难道遇到一件就要难过一次吗?那你成天就忙着掉眼泪去了,哪有空做别的?”
“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裴行川说:“我知道你只是太心软。”
他粗粝拇指擦去田椒眼角的泪水,道:“好了,不哭了,我帮你解决。”
田椒呆呆的:“什么?”
裴行川安抚的拍拍她脑袋,抬眸冷淡对白萱道:“我帮你杀了程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白萱也愣住了:“什么?”
“如果程霈不够。”裴行川平静道:“程皓君,程家所有人,我都可以帮你杀了。”
程霈出离愤怒了:“裴行川!你在说什么?”
裴行川并不理会他,只是道:“放开程冬,然后永远离开这里,这就是我的条件。”
白萱呼吸急促,咬牙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当然有我的诚意。”裴行川打了个响指,一直隐匿在人群里毫无存在感的沉沙立刻上前,三下五除二把程霈押在了地上。
裴行川利落的的拉开保险栓,MP—443手枪的枪口地在了程霈的太阳穴上。
他淡漠的道:“这笔交易,你同意吗?”